曾文彬在前面开路,林茜和高筱安跟在他后面挤上了火车。
箱子放在座位下面,大背包举起来放头顶的行李架上,等安顿好后,列车员已经举着喇叭喊着火车即将开动,送车的人赶紧下车。
透过窗户和曾文彬挥了挥手,不一会儿,火车慢悠悠地开了起来。
老旧的火车有些脱漆,座椅完全不贴合人体设计,硬得不行。
高筱安把带着的小棉被铺在座位上,几个人才觉得好了一点。
李木兰帮忙买的这个位置真的好,离列车员的值班室和接热水的地方都很近。
林茜往后看去,满车厢的乘客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相互挤着,还有些只买到了站票,随地而坐。
她们坐的这个座位虽然是两人座,但是加个毛毛坐中间也不挤。
林茜一开始还带着毛毛看窗外的风景,但不到半小时就没了兴致。
这火车实在太慢,风景老是一成不变。真是想念高铁飞机,坐飞机去哈市估计也就3个小时。
高筱安拿出军用的水壶,装了一壶热水回来,和林茜说道:“早上起太早了,累了就睡会。”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适应了火车上的嘈杂声,林茜慢慢地睡了过去。
然后她是被食物的香味叫醒的,醒来的时候毛毛正趴在高筱安怀里睡得正熟。
拿毛巾替毛毛擦了擦口水,林茜一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
打开装着吃食的斜挎包,把饭团拿了出来,两人一人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一个饭团比毛毛拳头大一点,虽然冷了,但是放了肉,吃起来很香。
很快毛毛也醒了,林茜看他精神状态还行,没有晕车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火车越开越北,特别是天黑下来以后,气温降得厉害,周围的乘客拿出厚衣服换上。
林茜她们更是下午就开箱拿出棉衣穿好了。听列车员讲入夜后气温会降到5°左右。
入夜后,毛毛趴在两人的腿上睡,这火车震动的厉害,一天坐下来震得人整个背都是麻的。
车厢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哐当哐当的火车前行的声音,车厢里稍后有两盏昏暗的灯光。
高筱安固执的让林茜坐在里面的位置,怕有人走动不小心撞到她。
林茜让高筱安先睡,她守上半夜,实际上这样坐着,谁也睡不深。
喔,除了一脸无忧无虑的毛毛。
半夜的时候,有点冷,林茜伸手进毛毛盖的小棉被里面,是热乎乎的,于是放下心来。
难怪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虽然只住了几天,林茜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小院子了。
列车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半到的哈市,比正常到达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
乘务员一大早就过来通知这个消息,看到还在睡的人就上去把他推醒。
乘客们陆陆续续的醒过来,排队打热水的时候,隔壁车厢有人拿着水壶过来打水,说昨天半夜突然降温,有一节车厢冻死了一个人。
林茜捂住毛毛的耳朵,她自己顺耳听去。
“是个小姑娘,第一次去哈市没带够衣服,同座位的人醒来后发现的。听说是从南方老家去哈市投奔亲戚的,也是个可怜的人。”
“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昨晚半夜火车停了一个小时的事,我当时以为是过哪个大站,其实是外面的铁路冻上了,火车过不去。”
几个人感叹了一番今年气温比去年还要冷后就散开了,高筱安脸色有些憔悴,担忧地说道:“不知道你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我们是马上要见到爷爷奶奶了吗?”毛毛抬头问。
高筱安摸着他的头,低声在毛毛耳边讲悄悄话:“毛毛,听妈妈说,我们现在就是去救爷爷奶奶,以前爸爸不是和你讲过西游记吗?”
“你要记得,现在爷爷奶奶被妖怪抓去做苦力了,如果你见到他们,千万不能上去叫爷爷奶奶。被你喊破身份的话,妈妈和你姐姐,还有你也会被妖怪抓去做苦力,就不能救爷爷奶奶了。”
毛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救爷爷奶奶出来?”
“等你爸爸回来了,就可以救爷爷奶奶出来了。”
林茜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却有些忧虑,无论怎么算,空间里的东西都远远不够四大一小用十年。
现在也不知道黑岭屯的情况如何,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呢?
哈市,北疆县,黑岭屯北面山坡下的一个草棚里。
林天佑昨晚是被膝盖疼醒的,密集得如针刺一般疼得入骨。
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跟人出去跑商。有时候走山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里只能露天休息。
也是那时候膝盖落下了毛病,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他也不用出门了。
找了好几个老中医看,都说这是老寒腿了,没法治愈,只能注意天冷保暖。
以前痛起来都是儿媳帮忙针灸止痛,晚上敷药包才能睡着。林天佑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
不过幸好这病,昨晚半夜降温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及时把睡熟的老伴叫醒。
这大冷天的夜里可不能睡着啊,他们穿的这么少,谁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把几根树枝折断塞火里后,叶诗华把两块薄薄的石头从火堆里扒拉出来,抖了抖灰,贴在了林天佑的膝盖上,心疼地问道:“是不是还疼得厉害?”
暖和,林天佑舒了口气后,说道:“之前筱安不是一直帮我在治么,现在膝盖还能动。”
叶诗华看了看依旧眉头紧锁的老头子,大半生过去,为何两人晚年还要遭这种罪?
这对夫妻靠在一起,看着火光出神。
叶诗华低声说道:“我想茜茜和毛毛了,筱安那孩子这些年没经过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家里撑起来。”
林天佑揽住她说:“为母则强,当年你不也撑起我们家来了。诗华,我真是对不起你,你是原本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害你为我担心受累,现在还连带你陪我这个黑五类过来这穷乡僻野的地方。”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幸好我来了,不然你连饭都不会做,早就饿死了。”
那年,地主家的小儿子喜欢上了教书先生家里的大女儿。
婚后,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去外面风风雨雨地闯,她陪着他一路从乡里走到了最繁华的大都市。
从过去到现在,两人就是彼此最安心的存在,无论多大的风暴,总有熬过去的一天。
林天佑握紧叶诗华的手,坚定地说道:“太阳总会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