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冷无香愣是从中午吃到了黄昏。
自斟自饮。
自烫自捞。
怡然自得。
都吃到这个点了，晚饭自然是不用再吃。
“看抄书情况吧，要是搞得晚，就加顿宵夜。”
将东西收拾了，冷无香沿着小路在宝塔世界转了转，随即来到书房，继续抄书。
十年后。
依旧是黄昏刚过，天色刚黑。
冷无香放下毛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可算是抄完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冷无香嘀咕道：
“将所有书全抄了一遍后，整整七个藏书楼的知识已然在我脑海中融会贯通。”
“其中一段历史是：开山神将是最早一批跟着紫薇天君的神将，原先他只是给紫薇天君开门的普通士兵。”
“那段历史颇为久远，差不多是七万年前。”
“后紫薇天君名号确定，大肆封神，才有了四元帅和十八神将。”
“虽然为尊者讳，古山宗的历史典籍中没有太多关于紫薇天君的详细记载，但通过开山神将一事，以及其它众多可以引为佐证的事件，可知紫薇天君十有八九是七万年前修炼有成，后借紫薇之名，自封天君，而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得道于三千万年前。”
“如果这个世界和绿洲世界没有时间流速上的不同，那金甲神将所在的势力必不是紫薇天君这一脉。”
七个藏书楼的书是很多的。
但在当年打造道生塔之后、钻研木工的那段时间里，冷无香已经有想到自己可能也需要一个能装下众多书籍的藏书楼，所以也曾花心思打造一个类似道生塔结构的书房。
这书房高达千米，但完全中空，整体呈圆筒形，就好像一个倒扣的长玻璃杯。
放眼四望，它就跟蜂巢似得，遍布着一个又一个格子，一直从底通到天花板。
这些格子全都是用来放书的。
冷无香这十二年来誊抄的书虽然不少，仍得翻许多倍才能填满书房。
将晾干的最后一本书放在其中一个格子。
冷无香反手又从另一个格子里抽出另一本书。
这上面记载的赫然是香火提炼之法相关事项。
其中最精华的一段是：
——上古之人，祭祀虔诚，不惜性命，是以神受香火，经久而不衰。
——余闻香火之气可以秘法得见，秘法者，神明所创，共三种，是为夯、展、噬。
“夯我可以理解，就跟打铁似得，反复捶打后可得精华。”
“展是展示。”
“噬我本来不能理解，但结合何师兄死前的惨状，我大概也能明白。”
“通过某种秘法将体内灵气化作怪兽，或直接通过秘法培养一种怪兽，将身具香火钱的人吞噬，再转化成香火钱，便是噬。”
“问题是理解归理解，具体如何操作是另一个问题。”
“这整整七个藏书楼的书，竟全是记载历史、杂谈……传闻的杂书，一本涉及修炼的都没有。”
“古山宗的功法也没搞到手，看来有必要再进一次古山宗。”
转天，冷无香出了宝塔世界，用易经神变易容后，这才回到金山府府城，又一次报名了古山宗杂役招聘。
从大堂出来，冷无香忽然瞧见一个熟人。
比起二十多年前，刘武可老多了。
个头变矮、背也佝偻了不说，脸上还皱纹密布，胡子更是花白。
至于头发。
只剩那么三五十根不肯离开故土，仍在坚持。
好似一位位白发苍苍但仍在守孤城的老兵。
在刘武身旁，一个酷似刘武年轻时的孩子正一脸不耐的听着刘武‘唠叨’进入古山宗当杂役后的注意事项。
“这是他孙子吧？看来他并没能实现年轻时的梦想，否则不会送孙子继续当杂役。”
三人错身而过。
冷无香抬手，接住了从刘武头上掉下的一根干枯白发。
“头发干枯无油，就好像掉落的树叶，这是寿命将近的征兆。”
微微叹了口气，冷无香大步离开。
古山宗招杂役的大堂是闲人免进的，哪怕刘武多次表示自己以前就是古山宗杂役。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孙子独自进去。
站在大门口，看着昂首阔步、憨的像个傻狍子的孙子，刘武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
“一晃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无香兄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要来找我的吗？”
刚走到街口的冷无香愣了一下。
便又继续往前走了。
“抱歉了我的朋友，除非我把你关进宝塔世界，否则我没法给你哪怕一点恩赐，那只会搅了你的晚年。”
……
冷无香再一次顺利成了古山宗杂役。
这一次他的名字叫林芳。
和他一起的还有刘武的孙子刘安。
数月后，山下捎来一封信。
刘安看过后，忽然嚎啕大哭。
正在宗门大殿外的广场上扫地的冷无香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二十年后，刘安下山了。
而冷无香再次选择等待机会。
可惜这一次他没能等到。
又扫了十年地后，冷无香也下山了。
当天他便重新易容又去报名杂役了。
巧了，冷无香碰见了比起十年前胖了不少的刘安。
以及即将被刘安送去古山宗当杂役的刘安的儿子刘不凡。
刘不凡这个名字很好。
可惜他也没能创造不凡。
像父亲和太爷爷那般走完流程后，刘不凡于二十年后下山，利用攒下的月钱各种打拼。
经过几十年努力，他终于变得一贫如洗，不得不将孙子送去古山宗和再一次易容的冷无香一起当杂役。
……
看似周而复始的，是冷无香和刘家祖孙。
古山宗众人的生活，却是积极向上的。
比如杂役堂管事许达平和阵法堂管事王青，便成功化婴，当上了院主。
于他们而言，一二百年时光不过弹指。
可实际上于冷无香而言，别说一二百年，就是一两千年，也不过弹指。
所以哪怕自第一次进入古山宗算起，时间已经过了两百年，他依旧没有厌烦，再次以新身份进入了古山宗。
当杂役。
不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