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这是四叔刚从山上摘的果子,你快来尝尝。”
接过眼前模样老实的中年男人递来的野果,路修远狠狠咬了一大口,开心的称赞,
“甜,真甜,四叔,您这果子简直了。”
而眼前的四叔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后身体就从中间一分为二,里面的内脏流出散落一地。
这时,彩色的世界变得血红起来。
那一地的内脏不断蠕动,不一会便拼凑成苏惊蛰那稚嫩却俊俏的小脸。
然后苏惊蛰便从这鲜血与残肢中生长了出来,在路修远面前,一剑劈死了他的父亲,又是一剑劈死了他的母亲。
而陆修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拼尽全力,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感觉有人在用力扇自己的脸,陆修远这才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带刀疤的高瘦汉子,他一脸嫌弃,举着大手正欲打下,看到陆修远醒了过来,手停留在半空片刻,还是给了陆修远一个大嘴巴子,大声嘟嚷:
“臭小子,你又鬼压床了!”
陆修远还没清醒,又被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头脑昏昏沉沉,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声吼道,
“不是鬼,是我亲人来看我了,不光是亲人,还有少爷,他又来嘲讽我的不自量力了!”
刀疤汉子没听清,恶狠狠开口,“你说什么?还敢横!”
挥起大手又是噼啪两下。
“没什么,刀哥。”
陆修远捂着泛肿的双脸。
“你是没什么,我有事!你又吵到兄弟们睡觉了。”
说罢,迎面就是一脚踹来,陆修远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周围七八个人围上来拳打脚踢。
看到陆修远昏死过去,刀疤男子叫停众人,
“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不过这小子真抗揍啊!
明天我就去和管事说一下,这样下去可不行,兄弟们都睡不好,明天挖矿怎么有没力气。
挖出来的矿石数量不够,大家不光吃不饱饭饿肚子,还得挨顿打。”
周围其他人纷纷称是,然后他们躺在大通铺上再次睡了过去,空留地上昏迷不醒的陆修远。
天还黑乎乎的,鸡鸣声却开始响起,提醒那破木棚里的众人该起床了。
一群瘦削的汉子接连出门,手中扛着一把矿镐,而镐头处还挂着一个竹制大箩筐。
等他们走了没多久,陆修远带着个破旧的筛子跟了上去,顾不上浑身的疼痛与无时不在的饥饿。
那日跳河求生,从恶魔手中逃脱后,陆修远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撞到一些突兀的岩石,最后不省人事。
等陆修远再次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这是过去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看着自己身下的破木板以及四周漏风的墙壁,陆修远知道他被人救了。
但不是话本小说中的英雄落难美人相救,一个瘦弱甚至有些丑陋的女子见到他醒来后,连忙跑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身旁多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粗壮的如同山猪一样,浑身毛发浓密散乱,还带着一股体臭,熏的陆修远眼中含泪。
“小子,”
对方开口了,语气十分粗鲁,
“是老子救了你的命,现在你就是我手底下的奴隶了,要是敢逃跑,你会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说罢,对方也不顾陆修远身上的伤势,让人丢给他一个筛子。
山猪壮汉语气嫌弃的开始了他对陆修远的安排,
“你这么小,这么瘦,让你挖矿也起不了半点屁用,拿着这个筛子,筛他们弄出来的碎石和土屑,挑出里面可能漏掉的碎矿石,懂了吗?”
陆修远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破筛子,跟着一个奴隶走了出去。
根本没有人来教陆修远该干什么,该怎么干,他自己在打骂中不断摸索,终于花费了一周多的时间和遍体伤痕来学会他的工作以及如何在这里生活。
这是一个官老爷的私人矿场,官老爷叫什么,这是什么矿,陆修远都不清楚。
他只弄明白了这里管事的就是他第一天见到的如同山猪般的那名粗壮男子,所有人都叫他朱管事。
那名瘦弱女子是朱管事用来发泄欲望的奴隶,也是在这黑矿里苟延残喘夹缝求生的可怜人,叫小翠。
刚开始的那一周里,陆修远不会干活,所以就没有饭吃,只有些清水野菜汤填肚子。就是小翠姐偷偷分他一些食物才使他熬了下去,但是陆修远知道,小翠姐自己也吃不饱,但还是把食物分给了他。
后来他拒绝吃小翠的食物,小翠这才告诉陆修远原因。原来小翠有个弟弟,和她关系很好,后来家里闹饥荒,为了弟弟能活下去,他爹把她给卖了。
见到矮小瘦弱皮肤黝黑的陆修远,小翠不光是想到了弟弟,还从陆修远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一样的凄苦,一样的无助。
就是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帮助陆修远。如同年幼时,她一直渴望有人能来帮帮她。
不同的是,当时没有人出现帮助自己,不过现在的小翠想弥补那时的遗憾,自己能帮陆修远,虽然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少的可怜,但至少不像那时的自己,那样的无助。
就这样,陆修远在苦难中活着,为了活下去,他不断运转劳筋骨功法恢复伤势。
到后面,等他恢复过来,体魄就会变得更加坚韧。就这样,陆修远的身体越来越好,能承受的苦难也随之越来越多。
他被安排在和刀疤汉子他们几人一间窝棚,只不过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一次次的梦魇,令他休息不好,也影响到了其他工友的睡眠,因此招来一次次的拳打脚踢。
回忆过眼,一切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有存在于陆修远身上的那一道道伤疤,在诉说着过往,诉说过往的苦难,诉说命运的不公。
回到黑暗狭小,闷热恶臭的矿井,苏惊蛰拉着一筐碎石吃力的往矿井外走去。
压力使他本就瘦小的身板不得不弯腰借力,显得更矮更小了。
来到出口处,陆修远放下肩膀上的粗麻绳,拿起筛子,由于一侧破的大洞比较多,他只能用还算完好的另外一侧筛。
只用一侧,事倍功半,他受更多的累,能筛出的矿石残渣却少的可怜。
一道声音传入陆修远耳中,是刀哥在同朱管事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