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下起暴雨,夏天的天气就是如此,阴晴不定,反复多变,人心也是如此。
雨水砸在土地上,不会溅起尘土,却会带起一阵土的味道。喜欢的人说它是泥土的芬芳,不喜欢的人叫它土腥味。
官兵们穿着甲胄,雨水淋入其中,莫名的难受。
而苏惊蛰头顶着兔子,雨水先是给兔子洗了个澡,随后顺着打湿成一缕缕的毛发滴落。苏惊蛰身上也湿透了,兔子遮雨,哪怕它胖,也是一点用没有。
看着下马走来的统领,苏惊蛰原地不动。
只是第一眼,苏惊蛰就想杀掉对方。他自从修成孤明体后,就能隐约的判断对方的气运。气运越高,自己就越不舒服,越想让对方黯淡下来。
林川行当时就让他感觉难受,好想吃掉对方的气运,但是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于悬殊了。
这个统领的气运没有林川行那么高,但是比苏惊蛰之前遇到的那些普通人可是强的多。
统领走过来后,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
“在下陇川危为安。”
“苍南苏惊蛰。”
危为安闻言也是一愣,当今天下,苍南与古仙人在武者当中,几乎无人不知。
如今的苍南城,可谓是鱼龙混杂,其它国家的探子,本国的投机者,冒险队伍,各大势力,都有派人手搜索。
对于公羊晟来说,仙山路渺茫,空似梦一场。
自进献仙人以后,明里暗里联络他的人无数,身处旋涡当中,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他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他没时间去想,今晚又有大势力请他去赴宴。
这一切真的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回到苏惊蛰这里,危为安回神后转而又言:
“以后可不是苍南城了,我听小道消息讲,待到全国仙考结束,苍南城就要更名为仙源城了。”
苏惊蛰倒是不在乎苍南城改不改名字,只是好奇,
“不知这所谓的仙考是什么?”
危为安一招手,后面的士兵识趣的递过去一坛烈酒,他痛饮一大口,
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充斥着一些说不明的意味。
“小兄弟,你孤身佩剑行走至此,不就是为了仙考吗?”
苏惊蛰恍然,全国性选拔有天资者的考核被称作仙考。
这世道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讲,和仙人扯上一点点联系就被称为仙什么仙什么的。
苏惊蛰点头回应,
“阁下真是料事如神。”
危为安摆手,下面的人向前想收走酒坛子,被他瞪了回去。他摆手是否认苏惊蛰的话,不是叫人来拿走美酒,这家伙真是没有眼力劲。
“很多人都想去彭城大选凑热闹,因为大王会亲临观礼。不过正因如此,你们会提前被粗略地筛选一次。”
苏惊蛰懂了,大王观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去的,万一一堆天赋低劣的,这不是丢大楚国的脸面吗?如此盛会,肯地会有很多他国人前来观看。
先大致选出中上天赋者,再在大选中明确选出第一名。虽说只是彭城第一,但是说一句大楚第一恐怕也无人反驳。
只是苏惊蛰好奇,这危为安为什么懂的这么多。
但是危为安接下来的话更令苏惊蛰震惊,
“你是国师的人吧。”
有那么多势力,危为安萍水相逢却能一口就说出是国师来,说明对方心有把握,不是诈人。
“是。”
苏惊蛰老实回道。
危为安见苏惊蛰答应的如此痛快,稍微诧异了一下。
随机拔剑转身挥去,他身旁的士兵尽皆死去。
“还傻愣着干嘛,他们都已经听到了,全都杀了,不能放跑一个。”
危为安说的很随意,好像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
当然,人命本来就不值钱。
苏惊蛰也迅速动手,天倾剑他用的越来越顺手。
漫天的暴雨纷乱不止,中间夹杂着鲜血与残肢。下雨天,最适合杀人了,老天爷的眼泪会洗去一切痕迹。
苏惊蛰杀人很迅捷,很猛烈,或许是受天倾剑的影响,也很残忍,很扭曲。
危为安则不同,他的手法很优雅,如雨中漫步,又像是一支舞蹈。
呐喊,惨叫也淹没在暴雨声中,被狂风带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惊蛰看着危为安轻松写意的样子,知道这还不是对方的全部实力。
这时,有人骑马奔逃,苏惊蛰催动真气,穿云破月,人连带着剑飞出,将几十步外的逃跑者刺穿。
苏惊蛰顺势坐在马上,左手牵住缰绳,右手一挥,将刚才的尸体抛飞出去。
骑马劈砍了一阵,苏惊蛰觉得马上用剑,还是多有不便,于是又翻身下马。
与此同时,危为安迎面赶到,跨步上马,抢了一个士兵的长枪后,顺带将佩剑插回腰间鞘内。
执枪纵马,快意潇洒,看上去真像个大将军。
挥刺横扫,冲杀了一阵后,他用带血的长枪,将地上的酒坛挑起,接在手里。鲜血与烈酒,又掺杂着雨水,他毫不在意的送入口中。待其咽下口,又仰天狂啸。
苏惊蛰已经把人杀的差不多了,但他看着危为安在马上喝酒,心里不爽,于是故意放跑了一个。
危为安似有所感,扔下酒坛。取下后背的长弓。
他一手执长弓,一手将弓弦拉的如同满月,全然没有在意长弓没有搭上箭矢就立马松手,口中还说着“嗖”。
远方的人应声倒下。
又是开元关的修士,又是外放的真气,苏惊蛰人麻了,又碰到个打不过的。
这时,刚才的战马来到苏惊蛰身前。危为安翻身下马,站在了苏惊蛰身旁。
“你的表现,并不像一个小孩子。”
“你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统领。”
“哈哈哈哈,我原本还觉得你年幼,不想跟你细说。
但如今看来,你是早慧之人,否则伍屈徇那老谋深算的家伙也不会选你。
不过你是被逼的吧?”
苏惊蛰越听越震惊和好奇,
“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你直呼国师的大名,想来也不是他的人,又是何方势力之人?”
危为安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苏惊蛰的头。
苏惊蛰不解,这是什么哑谜?
看着苏惊蛰满脸的困惑,危为安忍不住大笑出声。
“天上还在下着大雨,你头顶的兔子也早就去躲雨了,你我要在这里冒雨谈论吗?岂不是连兔子都不如。”
随即出手,不待苏惊蛰反应过来,就被危为安一只手抱住。
危为安踩着马镫上马,苏惊蛰被他揽在身前。
苏惊蛰喊了句兔子,胖兔子便闻声赶到,调到苏惊蛰怀里。
身后是湿冷的铁甲,身前也是湿漉漉的兔团子,苏惊蛰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对着危为安催促。
“走,快点找个躲雨的地方。”
危为安对苏惊蛰的口气并没太在意,旋即纵马离去。
踏踏的马蹄声最先隐没在风雨中,随机那道骑马的背影也了无踪迹。
风雨还在继续,鲜血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只留一地苍白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