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丫轻晃,沙沙作响,连带吹动了沈确鬓角几缕发丝,刺眼的阳光照在沈确的眉眼,似有感受,睫毛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姜景辰看了眼天气,站起身,自说自话:“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推动轮椅,回了病房。
夜晚,时针指向十二,分针指向一,晚风从未紧闭的阳台吹进病房,窗帘随风舞动。
姜景辰被一阵冷意冻醒,他揉了下眼睛坐起来,看到窗户开了,眉头蹙了蹙,自己记得管好了,怎么...
回头去看自己身侧,空无一物,姜景辰瞳孔皱缩,慌忙站起身开始在病房里寻找。
“确确,确确。”
“确确...”
他将病房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沈确,当姜景辰有点慌,转手按下急救铃,转身往外跑。
盛循和护士匆匆赶过来,看到姜景辰一副慌张无措的样子,没等问,就听姜景辰说沈确不见了。
“你别急,我们查监控,你往好处想,沈确可能醒了呢?”
姜景辰静默不语,他们一行人朝监控室方向走。
拐了个弯,众人就见身着病号服的沈确正在漫无目的的往这边走,头发散乱,多日未进食,病号服显得有些大。
同时沈确也看到了他们,只是似乎不认识了一样,只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望着他们。
姜景辰快步走了过去,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可还没靠近,沈确就一脸警惕往后退。
这一下,笑容僵在脸上的不止姜景辰。
“确确,我是哥哥,姜景辰。”他边说,边想靠近。
沈确那棕褐色的丹凤眸此时宛如幼兽般,充满了警惕的光,他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姜景辰眸底浮现一丝伤痛,转头冲盛循喊:“这是怎么回事?”
盛循也很懵:“这个得检查才知道。”
闻言,姜景辰深吸一口气,声音温柔:“确确,外面冷,我们回去好不好?”脚下缓慢移动。
下一秒,沈确如受了惊般,转身开始跑。
众人一惊,下意识要追,姜景辰抬手阻拦:“你们别跟来,我自己去。”
说罢,他大步朝沈确追去。
许氏体力还没恢复,沈确跑到了楼下便没有力气再跑。
姜景辰看到她靠在墙边,眼底流露出心疼,脚下放慢了速度靠近。
沈确猛然回头,与之四目相对,眼底警惕不减分毫。
“确确...”
沈确一言不发,转身又要跑,这次姜景辰有了准备,三步并两步上去伸手把她抱在怀中。
沈确开始挣扎。
“确确,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姜景辰,你忘了吗?”姜景辰声音喑哑,在她耳边轻语。
沈确不说话,张嘴一口咬在他裸露的胳膊上。
姜景辰嘶了一声,看着沈确这样,他记忆不禁回到初见,当时沈确也是这样,见到陌生人就警惕,别人靠近她就咬。
想到这,姜景辰试探性说:“乖乖,我们去折千纸鹤好不好?”
沈确眼眸亮了一下,姜景辰明显感觉到手上的疼痛少了,但他并不开心。
凌晨一点,孟楠希、苏柟、盛循站在病房里,捧着一堆纸鹤在病床坐着,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姜景辰坐在旁边,手上不紧不慢折纸鹤:“你们站在原地当木头人吗?说结果。”
闻言,盛循和苏柟隔空对视一眼,伸手把孟楠希推了出去。
孟楠希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踉跄,回头看了眼始作俑者,放平情绪,转过头,表情平静:“如果没错,确确是因为醒得太早,脑部还未完全恢复,记忆未全面开放,
所以....”
后面的话孟楠希没再说,姜景辰也明白,刚才说出那句话,他就猜到了一点,姜景辰手里动作停滞,眸色深了几分。
忽而,一只白色纸鹤被放在了他腿上,抬头看去,就见沈确眨巴了下眼眸后,又低下头把玩其他的。
见此,姜景辰心里滋味百般。
第二天,其他人得知消息来到医院,刚进房间,沈确就缩到了被子里,姜景辰忙不迭轻轻哄着,以免再跟昨晚一样。
钱蕊和周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红了眼眶。
孟楠希跟他们又说了一遍,众人听完,不知该不该开心。
周瑜:“那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复?”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确定。”孟楠希合上报告,斟字酌句:“以前也遇到这种,他们恢复的周期都不固定,有长有短。”
“最长的是多久?”钱蕊问。
“三年。”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心猛然往下沉。
钱蕊又问:“最短的呢?”
“三天。”孟楠希劝慰着他们:“现在确确醒了就是好事对吧,记忆能恢复,又不是恢复不了,而且那些记忆也不是什么好记忆对吧。”
他们笑得牵强,很明显没有被安慰到。
下午,本想把沈确接到沈家,但那样很多都不方便,去钱家还是银江都不行,最后孟楠希出主意,把沈确接到了金海湾零号。
地方大,什么都方便。
姜景辰带沈确回房间,钱蕊他们在楼下忙碌。
他推开门,把沈确牵到沙发边坐下,随即蹲下身给她脱鞋。
沈确缩回脚窝在沙发里玩纸鹤,亦如当年三四岁的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乖得让人心疼。
姜景辰走进洗手间,很久没有出来。
沈确似有察觉,捏着纸鹤光脚走向洗手间,小心翼翼往里看,当看到趴在洗手池边低头无声抽泣的男人,她下意识走了进去。
姜景辰察觉有人靠近,直起身,背对着她,抬手擦去眼角泪珠,才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声线温柔沙哑:“确确是想上厕所吗?”
看到她光脚,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我们先穿鞋好不好?”
话语和动作都透露出小心翼翼。
沈确不说话,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单手轻轻拍背。
姜景辰身体一僵:“确确...”
她依旧没说话。
姜景辰鼻尖一酸,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头埋在她脖颈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过要保护她,最后还是她自己扛过去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沈确撇了撇嘴,单手上移落在他头上,轻轻柔柔,安慰他,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