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轻宫女好奇时,那盲眼宫女却摇了摇头,道:
“那僧人没再说话,闭口不答,意味深长。”
“我知道了!”
年轻宫女思索道:
“他是个和尚,肯定是在佛祖面前发下了什么渡世大愿,所以成功前,不能妄打诳语。”
“你倒是聪明。”
年长宫女夸道:“没错,陛下也是这个意思,但这些也只是嘴上功夫,陛下怀疑僧人的本事,所以让他演示轮回之法。”
年轻宫女越发好奇:“那他演示了什么呀?”
“我哪儿知道啊。”年长宫女指着自己干瘪的眼皮:
“我又看不见,只知道陛下看完后非常满意,连呼三声,妙,妙,妙!”
“陛下还说,今日先是新得了一位钓妃,又得了一位圣僧,甚是开心!
在听到这话后,那僧人突然提出要现场向陛下传授轮回妙法,体验极乐之乐。
陛下欣然同意。
之后,我也不知道那僧人做了什么,就听到了一些很妙的声音,空灵又浩渺,仿佛真的来自极乐。”
可就在术法进展到一半时,乾庆宫大门突然打开!国师闯进来,高呼这和尚是假的,是个刺客!”
“陛下大惊,但好在国师出手,及时救下了陛下,接着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打斗。”
“陛下受伤,掌事太监被杀,我躲到了柱子后面,国师和罪僧大打出手,最后那罪僧还是逃了,听他们说,是化成了一堆泡沫。”
年轻宫女听完捂着心口道:“这也可太可怕了吧......”
她都不敢想,如果陛下死了,那她以后该伺候谁。
话说到这里,躲在香炉后的四人都知道那个僧人是谁了。
除了余渡还能是谁呢?
江愿笑了笑。
没想到小鱼儿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那个国师出现,说不定真就成了。
只是那个国师......
他之前以为国师要掏心只是个巧合,现在看来,这人三番两次给玩家带来麻烦,不是蒋健,也得是蒋健同党。
忠梁也想到了这点,小声提示:“国师一般在钦天监。”
江愿点头,确定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去钦天监找“国师”麻烦。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确定好目标,想立刻动身时,那年长宫女却突然止步,正好就怼在他们拥挤躲藏的香炉前。
“你知道为什么紫金城要宵禁吗?”
瞎女人阴恻恻转头,神秘地询问年轻晚辈。
四人小队:有完没完!你要讲鬼故事能不能挪到一边儿去!
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也只能挤在大香炉后老实听着。
寒风簌簌,冻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惨白弦月下,整座紫金城静悄悄的,抓刺客的喧嚣声不在,似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气氛越发渗人。
年轻宫女感觉这里没人,又好像到处都是人。
她勉强笑了笑,道:“讨厌啊,姐姐,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
年长宫女靠近她,压低声音道:
“因为夜晚,是开花的时间。”
“花?”
年轻宫女左顾右盼:“可这里哪儿有花啊?”
更何况是这样的深冬,什么花会在夜里开?
年长宫女莞尔一笑,打趣道:“小笨蛋,我们都是大倾的花朵呀。”
原来是个玩笑!
年轻宫女这才松了口气,嗔怪道:“坏姐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夜晚?
开花?
捕捉到两个关键词,江愿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是意识到了什么,提醒众人:
“快闭上眼睛,不要直视那个宫女,想想高兴的事。”
忠梁:“什么高兴的事?”
玉老:“我生平不爱高兴。”
霍浒:“要多高兴?”
江愿捂脸,没时间挨个解释,只能小声道:“反正高兴就对了,千万别看那女人。”
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江愿的指示做了,低头思索起一些愉快的事。
“哈哈哈哈哈,傻妹妹。”年长宫女嘲笑道:
“这就吓坏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年轻宫女:“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同伴就突然抖动起来,干瘪结痂的眼皮睁开,露出了两个黑如深渊的空洞!
年轻姑娘的瞳孔骤缩成针尖,瞬间就被难以名状的恐惧捕捉,再也无法动弹。
地面上,人影变形,窈窕上身扭曲,膨胀,如闪电般喷发,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转眼就占满了大片地面!
两根红绿相间,由血管肠器绞缠的藤蔓,鼓胀着撑出了女人眼眶。
头部人皮撕裂,连筋带肉,向下卷曲,仿佛绽放的花瓣,肉瓣上,生满尖锐的鹅黄复齿。
她的下半身还维持着窈窕人形,腰部以上却长成了一丛蜿蜒诡谲的花丛,足有三米高。
肠藤顶着五脏六腑朝天生长。
心,肝,脾,肺,肾,所有脏器都如花苞般绽放,薄如蝉翼的肉片从内向外,层层翻卷,叠加,也化作了一朵朵血色牡丹,在夜风中惊悚摇曳。
呼呼...
呼呼......
绣花布鞋向前一步。
乳粉粘液一滴、一滴地从肉膜花瓣上拉丝滴下,积在地毯上,像食腐动物的口水,散发着刺鼻腥臭。
“你看到我啦,看到我啦。”
怪物花枝乱颤,人皮上挂着的半片红唇,轻挑地说着传染病般的话语:
“现在轮到,你开花啦!”
橙黄灯笼摔落,熄灭。
一切归于黑暗。
面对近在咫尺的怪物,年轻宫女张嘴,想要尖叫,却已经颤抖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叫喊。
她浑身冰冷脱力,抖得几乎要跌倒,可就在这时,她却感觉脸上生出了异样。
痒...
好痒啊......
什么东西这么痒!?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双倒映着怪物的大眼球上,逐渐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果绿绒毛。
像一层鲜嫩苔藓,更像一片在极速生根发芽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