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走后不久,卿言便开始失温了,果然,热泉保温只是假象,洛清赶紧给卿言输了半分内力,然后用体温暖着她。
终究不是睡觉的时辰,卿言没睡多久就醒了,看到身边的人是洛清,恐怕是自己睡着又失温了,便偏过头去不理他。
“卿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洛清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恼,轻声问。
“没有,我很好,我的哥哥。”卿言没好气的答。
果然是个记仇的小东西,洛清笑了笑:“我还是喜欢卿卿叫我洛清哥哥。”
“哼,我俩是兄妹,该避嫌。”卿言用力推他。
“卿卿。”洛清伸手去探卿言的脉,也被她躲掉,“卿卿,你乖一点,身体要紧。”洛清扣住她的双手,将她锁进怀里。
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卿言动弹不得,何况还是功夫远在她之上的洛清,于是,卿言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可心里就是气不过,要跟他闹一闹才舒坦。
所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卿言仰起头,满眼无辜的看着洛清,委委屈屈地咬着唇:“洛清哥哥,你弄疼我了。”
“卿卿。”这般小女儿的娇态让洛清诊脉的手微颤了一下,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卿言的双手,就连抱着她的力道也放松了。
就是趁现在,卿言手脚并用的将洛清推下床,终于挣脱了出来。
可乐极生悲,身上唯一裹着的浴巾被拉扯了下来,卿言赶紧拿被子把自己包上。
洛清把掉在地上浴巾捡起来扔回床上,看着卿言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卿卿,我错了,你罚我好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又不蠢。”卿言把手腕从被子伸出来,“诊脉可以,不准靠近我。”
“好,我不靠近,我只给你诊脉。”洛清赶紧伸手给卿言诊脉,果真离得远远的。
“洛清,这次你自以为是我兄长,便避我如洪水猛兽,下次若是又不知从何处道听途说了什么,是不是还要避我如蛇蝎?”卿言盯着洛清数落他,“你是不是觉得躲着我就是解决问题之道?这种事情是躲着就能躲过去的吗?”
洛清不语,只低着头给卿言诊脉。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告知我,让我与你一起面对吗?你是不想知道我的态度,还是你觉得我的态度根本就不重要?”
“或者,你本就打算独自一人承担,然后让我在毫不知情下伤心欲绝!”
“不,不是的。”洛清听到伤心欲绝几个字后,突然就心慌意乱了,“卿卿,我只是,只是一时没想好如何与你说,毕竟,毕竟——”
“毕竟我们可能是亲兄妹,又有过肌肤之亲,你怕我备受诟病想不开,对吗?”卿言顿了顿,“或者你是怕,如果你是父皇的儿子,便是大齐唯一的太子,我这个女储便要成为下堂君了?”
历朝历代,被废的储君通常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死,要么被终身监禁,与死无异。
“卿卿。”洛清再也忍不住,把卿言抱进怀里,“卿卿既知我的担心,便原谅我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洛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又何必留在我身边。”卿言推开洛清,裹着被子曲着腿用双臂抱住自己。
这种疏离让洛清慌了神:“卿卿,我,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我原谅你。”卿言抬头看着他,“你出去吧。”
“卿卿。”洛清想再靠近卿言,被她躲开,洛清无奈,只好出了卿言的寝房。
七星的正厅内。
云轩正拿着瑞王的信件与宁远和蓝臻商议,看到洛清失魂落魄的进来,三人都迎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先开口问话的是蓝臻。
“没,没什么。”洛清敛了敛情绪,“卿卿不知误食了什么,与墨葵花相克,接下来的半年,她只要睡着了就会失温,目前还查不出误食了何物,所以,只能守着她。”
“她现在如何?”云轩问。
洛清:“已经醒了,目前无大碍。”
宁远急了:“我去看看她。”
“我也去。”
“还有我。”
云轩和蓝臻也担心了。
“别去了,让她独自静一静。”洛清拦着众人,“她,她还在生气。”
“若是如此,那还是我去吧。”宁远拨开洛清的手。
“为什么是你?难道就不能是我。”蓝臻不服气,也要去看卿言。
“你就消停点吧,还想去跟卿卿吵架吗?”洛清倒是不给蓝臻面子,“现下,宁远去或许是最好的。”
洛清递给宁远一个小瓷瓶,正是刚刚乔大夫给的那瓶药,然后叮嘱他:“每隔一个时辰给卿卿服一颗,连服四颗,然后让她睡觉,定要让她睡着。”
“好。”宁远接过小瓷瓶,想了想,转头对云轩道,“你亲自执笔给瑞王回信,告诉他宁家军和玄甲军均已准备就绪,可配合他下一步行动。”
“嗯。”云轩点了点头。
出了七星,宁远往乐翼去了。
卿言吩咐侍女给她准备了一套轻便的骑装,带着思悠思悟去了玄甲军的斥候营驻扎的营地。
一路前往营地,卿言细细地观察周围的各种事物,尤其是自己可能接触到的植物。
卿言记得乔大夫说过,她是误食了什么,才引起了与墨葵花相克,所以,若是此物不是吃进去的,那便极有可能是接触到的。
卿言沿着此前走过的路径又走了一遍,周围能接触到的无非是些常见的花木,这些花木早就接触过,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卿言远远看到有几株夹竹桃。
“思悠,你去看看,那些是不是夹竹桃?”卿言不敢肯定。
思悠上前查看了一番,回来禀报:“公主,的确是夹竹桃。”
卿言沉思了半分,自己此前该是没接触过夹竹桃,但却留了个心眼。
继续往营地走,卿言仍旧没发觉有何不妥,却很快被营地的哨兵发现了。
“公主。”士兵上前行礼。
“我随意看看,不用伺候。”卿言挥手将士兵打发掉,扫视了四周。
营地的规格是按皇家狩猎场布置的,镜花水月作为前朝最受宠王爷的私家苑囿的一部分,虽未将全部狩猎场圈进来,却是把营地部分几乎全部都纳入了,所以,镜花水月里有马场、校场、蹴鞠场,凡事世家贵族平日里的消遣玩意儿,那是应有尽有,而猎场则与镜花水月一墙之隔。
卿言看着远处马场里,一匹传统的枣红色阿哈尔捷金马正在摇头晃脑打着响鼻,十分恣意的样子,于是回头跟思悠道:“咱们去马场看看。”
阿哈尔捷金马俗称汗血宝马,十分珍贵,没想到这里居然有。
卿言刚走近马场,就听见宁远叫她。
“怎么跑这儿来了。”宁远走到卿言身边拉住她的手,“我到处找你。”
“我就是出来走走。”卿言看着他。
宁远转头吩咐思悟:“去倒一杯水来。”然后拿出洛清给他的小瓷瓶。
“洛清说每隔一个时辰就吃一颗,连吃四颗。”
卿言扁着嘴皱着眉:“怎么又要吃药,我已经吃了很多药了,洛清是想让我把药当饭吃吗?”
“你不知自己误食了什么,洛清只能用这个药物先护着你的身体了。”宁远打开瓷瓶。
一杯水递到卿言跟前,卿言接过,抬眼看到来人竟是蓝臻。
“怎么是你?”卿言出口就问,可语气却没忍住像刺猬一样,“你来干什么?”
这妮子,真是天生长了一张气死人的嘴。蓝臻盯着卿言,眼里似要喷出火来,拳头也是嘎嘎直响:“我来罚你吃药。”说完从宁远手里拿过药瓶,倒出一颗紫色的药丸,捏着卿言的下巴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夺过她手里的水杯,把水灌了下去,做完这些,头也不回的走了。
“咳咳。”卿言吞下药丸,轻咳了两声,指着蓝臻离去的背影,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你,你——”
宁远轻拍着卿言的背,让她缓了缓,安慰道:“好了,别生气,我陪你去骑马。”宁远拥着卿言,带着她往马场去了。
“蓝臻他今天是疯了吗?干嘛见我就跟我吵,我让他反省不过是做做样子,他不也没反省吗?他和洛清合伙骗我,我生气几天不行吗?他还这么用力捏我。”卿言仰着头,委屈的看着宁远,眼里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咬着唇,一副娇艳欲滴的样子。
宁远的呼吸乱了一拍,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这不自然,然后托着卿言的下巴:“他无意的。”
“你又帮他。”卿言瞪着宁远。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帮他了。”宁远对卿言的这般撒娇实在没办法,只能哄着。
卿言见好就收:“那你亲我一下。”
见宁远还犹豫不决,卿言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只浅浅一个吻,卿言便笑着从宁远身边跳开,宁远却失神了半分,被卿言拉着往那匹汗血宝马去了。
“宁远,你看。”卿言指着那匹马,边走边说,“这里有纯种的汗血宝马实属罕见,你说这匹马会是从哪里来的?”
马场的侍人见贵人来了,赶紧迎上去,宁远言明要看那匹汗血宝马,立刻有马夫将它牵了过来。
宁远转了一圈,细细看了看这匹马,道:“的确是纯种的大宛良驹,六龄上下,正值壮年。”
卿言走近,却不敢触碰这匹马,她凑到宁远身边耳语:“宁远,你去试试,看看是不是战马。”
宁远点了点头,利落的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虽然穿的是世家公子的常服,却丝毫不影响宁远矫健的身姿,卿言双手抱拳在胸口,眼里冒着心心,感叹道:“太帅了,不愧是我的男人。”
跑了一圈,宁远策马停在卿言面前,向她伸出手:“上来。”
汗血宝马高大,可卿言还是被宁远轻巧地拉上了马。
宁远将卿言环抱在怀里,身下的汗血宝马似乎通人性般,带着二人慢慢走着。宁远在卿言耳边低语:“言儿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匹战马,且是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
卿言往宁远怀里靠了靠,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宁远,离这儿最近的战马饲养场在哪儿?”
“若我没记错,应该有两个,一个在永安侯军营,不过,因为东南边军抗倭居多,大多为水战,战马使用较少,汗血宝马就更少了。另一个则是在峪山与川蜀交接的边军营地,主帅是楚慎。”宁远回答。
“我记得东南边陲自产晋江马,耐温抗病,多用于驮运和农耕,不过,晋江马不善作战,所以,东南边军配备的该是蒙古马,对吗?”卿言又问。
宁远点了点头,补充道:“除了蒙古马,还有一小部分滇马,用于山林作战。”
卿言:“那就只剩峪山边军营地的战马饲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