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送过汤之后,她到皇后跟前伺候的次数就多了,南湘觉得自己很饱。
每次御膳房和小厨房做的东西皇后没吃多少,倒是有很多进了她的肚子。
而她回去也读了纪卿颜让她看的书。
先前还觉得无聊的,结果《大乾地域志》和《九州全史》她看的津津有味。
乾朝承宋制,却又与之有别。
乾太祖与初代魏国公携手打天下,太祖称帝后,魏国公一心保家卫国,守护大乾。
太祖感其忠义,封魏国公之爵,许其世袭罔替。二人还结为儿女亲家,君臣情谊自此世代传扬。
乾太祖汲取宋亡教训,总结先代经验,革除宋朝部分官员制度,精简机构,改革募兵制,并加大财政投入。经数代帝王整治,“三冗”难题终得化解,大乾国泰民安,百姓富足。然而,如今新的弊病却悄然浮现。
五年前,大乾与北狄一战,元气大伤。但南湘翻阅典籍,却未找到此战详细记载。且这些书籍对魏国公纪氏一族的记述也极为简略,这让南湘对这段历史顿生好奇。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考核的日子。
说到底南湘有些紧张。
她像往常一样进了书房。
一抬眼就对上了撑手假寐的皇后娘娘。一身耀眼的大红色宫装,上面精美的金线莲纹游走其间,高洁又典雅,头戴凤冠,青丝如瀑,肌肤胜雪,虽不及宴会那般隆重,但是也可见其端庄雍容,像那栖息于梧桐之上的凤凰,高贵不凡。
就连阳光都格外偏爱她,照在那温润的面容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此间佳人,风华绝代,不外如是。
南湘不由得看痴了。
先前她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皇后的样貌的。
她是在纪卿颜一次又一次地投喂和纵容之下,胆子渐渐大了,行事也比之前自在了许多。
四个字形容是“放得开了”。
纪卿颜原本只是闭目养神,对于南湘进来的动静,她自是注意到了,但是她并未睁眼。
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初见的时候,纪卿颜心里有了想法。
她想看一看她睡觉的时候,这个小太监会怎么做。
这一丝丝趣味流淌在心间,让她的心湖微漾。
而南湘直白纯粹的目光像一根羽毛一样挠着她的心,让纪卿颜没由来地轻哼一声。
似是察觉到自身的变化,纪卿颜大脑有一瞬间宕机,随后恢复清明,睁开双眼,看向收回目光乖巧站立的南湘,神情有一瞬间复杂。
她揉了揉眉心,淡淡开口:“过来,伺候本宫笔墨。”
南湘见皇后没有第一时间考核,不做他想,赶忙走到书桌旁,熟练地磨起墨来。
她微微垂首,余光却忍不住偷偷打量皇后。
她心中无限感慨,一颗心自从入了凤仪宫就乱了,现在乱的尤为明显。
佳人如幽昙睡莲,醒时仙姿逸飘,绽绝世风华;睡时雅韵轻摇,藏万种风情,真乃国色天香,令人倾慕。
正愣神间,墨汁溅出一滴,落在书桌上。南湘心中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道歉:
“娘娘恕罪,奴才失手了。”
纪卿颜轻轻摇头,并未责怪,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
“小南子,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南湘脸色微红,低声道:“娘娘恕罪,奴…我只是……只是有些热。”
纪卿颜轻轻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南湘身边,伸手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这一瞬间,她的眼中愕然之色飞速闪过,心中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越发明晰。
像是想通了什么,纪卿颜看向南湘的神情越发柔和。
南湘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皇后那白皙的手指触碰到她的额头,让她浑身一颤,心中如小鹿乱撞。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书桌。
“小心。”
纪卿颜伸手扶住南湘,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在皇后的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南湘这才发现皇后的骨架比寻常女子要大得多,身材也极为高挑,衬得她娇娇小小的一只。
“娘娘……”南湘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与羞涩。
纪卿颜微微一愣,似乎也意识到了此刻气氛的微妙,赶忙松开手,转身坐回榻上。
“继续磨墨吧。”
纪卿颜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南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磨墨。
可她的心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难以平静。
她在心底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一边磨墨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神情还是怏怏的。
纪卿颜自是注意到了南湘的情绪不佳,心中暗自喟然,幽幽之气,潜于心底,似弦上微音,悄然一叹。
“下去吧。”
南湘犹豫开口:“那考核…”
“本宫知你今日辛苦,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这个时候过来再考。”
南湘心情好了一点,虽然还是有点乱,但是终于不用待在这了。
一定是夏气酷热,让她产生了错觉。
南湘在心底安慰自己,然后躬身请礼离开。
孙福玉和卫嬷嬷守在门外,见南湘匆匆离开,面色酡红,相视一笑。
那眼中的情绪交流只有他二人知晓,其余宫人并不知道孙公公和卫嬷嬷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
另一边,纪卿颜看着自己写的“静”字,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将笔放下,朝门外喊了一声:“孙福玉。”
孙福玉闻言,立即进去:“老奴在。”
纪卿颜:“近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
孙福玉回道:“娘娘,一切安好,并无线索。不过贤妃娘娘想插手凤仪宫,对小南子不利,被我们的人挡回去了。”
纪卿颜眸光微冷,随即笑意温柔:“还是太闲了。既然喜欢诵经念佛为儿祈福,那就让她为大乾一道祈福吧。”
孙福玉心思通透,立即明白了纪卿颜的意思,连忙应道:“咱家会向太后娘娘禀告贤妃的仁善之心,太后娘娘向来慈悲,定会感念娘娘的周全用心,到时候,自然会让贤妃一同前往万福寺诵经祈福。”
听闻此言,纪卿颜心中稍显宽慰。
太后素来喜爱吃斋念佛,常年于万福寺清修,与各宫嫔妃鲜少往来,谈不上喜欢或厌恶。
然而,对于贤妃,太后却从始至终都无好感。自贤妃入宫起,太后便没给过她好脸色。
即便贤妃诞下三皇子,且同样热衷于诵经礼佛,太后的态度依旧未改,这一点众人皆知。
因此,贤妃向来不会自讨没趣,去太后跟前凑。
可如今纪卿颜如此安排,孙福玉只需略施手段,这两个极其看重颜面的人,便只能无奈接受她这份“好意”。
纪卿颜对此并不关心,她自顾自地将这一幅“静”字墨宝收好,继续吩咐道:
“传本宫的命令,让柳菡切勿轻举妄动,继续留意各方动静。”
孙福玉领命:“唯。”
待收拾妥当,纪卿颜缓缓起身,挥了挥手,屏退孙福玉后,便径直回到了寝殿。
这时,卫嬷嬷轻步走了进来。
整个寝殿布置精巧,私密性极佳,此刻除了纪卿颜和卫嬷嬷,再无旁人。
“世子。”
卫嬷嬷轻声唤道,接过纪卿颜解下的外衣,细心挂好,有些担忧地看向眼前的皇后娘娘,或者说是他——纪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五年前战死沙场的魏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