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局,易老都不想摇骰子了。
但是,他不摇谁摇?
他已经是赌坊里最高明的骰子手了。
这一把,易老只是摇了一下,就把骰盅放在了桌子上。
丁轩环视一圈,呵呵笑道:
“各位,你们说我该押多少呢?
能不能继续赢呢?
咱们可以打个赌!”
小尹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小管则是强颜欢笑,赔罪道:
“元英先生,乃是神人。
这些俗世钱财,当不至于放在眼里。
这赌坊,乃是我和小尹二人负责,你这十把下来,我们可是要受老罪了。
恐怕把我二人榨干,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因此,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我这厢,感激不尽。”
丁轩哈哈大笑:
“管小姐这话我爱听。
在赌桌上,凡是逆我的,恨我的,都给我带来了好运,通常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丁轩苦笑道:
“不过,对我客气的,以礼相待的,我反而赌桌运气不好,通常是要输钱的。”
丁轩摇头,抽出一张万钱宝钞,押在了小上。
女侍揭开骰盅,里面确实大!
这一下,丁轩输了。
他无奈的摊开手:
“看看,我说的准吧?
管小姐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奉承我,让我输了钱。
你要是和那一位一样的泼妇骂街样的说我,说不定我还能再赢一场呢。”
丁轩虽然表现出来,这第十把,是运气不好才输了的。
可没人这样认为。
这就是高手啊。
想让自己赢就赢,想让自己输就输!
小管却心中早有计较,倒可以将此次赌坊输钱,推到小尹辱骂得罪元英先生的原因上。
到时候够那泼妇一壶喝的!
丁轩装作踌躇不决的样子:
“各位,我该不该继续赌呢?”
小管赶忙赔笑,今天先生赌运已转,还是收手就好。
丁轩也不坚持,就此打住。
以他得到的情报,他估计的也是赌坊只能承受三千万的损失,撑破天,也就五千万了。
当然,丁轩不可能逼到赌坊的极限。
过刚易折,欲速不达,给他们留一口气,留一点念想。
而且,丁轩的计谋,给黄家放血的大招还在后面!
丁轩点头,就坡下驴,表示今天就这样了。
最后,就是兑换筹码的环节。
丁轩要求全部兑换成铜钱。
他的理由很奇特。
元庄要给做工的村民和流民发工钱,那些人的工钱很少,但人多啊,发金银之物不现实,得用铜钱。
小管他们很为难,赌坊里还真没有这么多的铜钱。
丁轩皱眉,也只好装作无奈道,看来以后每天都得来赌坊赢些铜板才行,要不然就发不出工钱了。
众人无奈,明里暗里示意,这次可以全力帮元英先生兑换铜板,但还请元英先生高抬贵手,以后多去别的地方游玩消遣。
丁轩恍然大悟,表示明白。
赌钱老是赢也没意思。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赔了,赔大发了,岂不是如黄琦一样,连家都没有,直无立足之地了!
那种日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双方达成默契,赌坊会在天黑前把铜钱凑齐,而元英先生,以后也不会再来赌坊。
要说,黄太的两个女手下,还真是干将。
硬生生的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就把铜钱凑齐了,整整一大牛车。
丁轩表示,牛车和牛,不能沾光白要,可以再耍一盘赌骰子,把钱凑出来给赌坊。
小管等人连忙拒绝,连称一架牛车而已,白送元英先生了。
也是,万不可因小失大。
万一再勾起这位的赌瘾,那损失的就不是一架牛车了。
丁轩接受好意,驾着牛车扬长而去。
小尹问小管道:
“就这样放他走吗?要不要派人半路劫车?”
小管白了她一眼:
“你想打劫自己去,别牵扯到我。
你以为他的万夫长真是虚的?
他虽然老衰,但他的实力足以担当万夫长之职。
还有,元庄村里,还有那些个猛人,训练的村卫也不可小觑。
可能,他还正在巴不得有人打劫他呢!
他刚好又可以有借口撕扯些肥肉吃。”
小尹忿忿不平,只好放弃。
小管无语万分,只好扯上她一起做事。
四千多万的铜钱,都是各种办法凑的。
黄家的酒楼、青楼、赌坊,这三处归二人管的地方,倒是有不少铜钱,全部挪了过来。
黄家还有钱庄,还有别的生意店铺,两个人也是用尽了关系,把他们的铜钱都拿了过来。
还有大几百万的一小部分,实在凑不到了,只能是出了一点利息,从别的店铺兑换了过来。
现在,有大量的宝钞,存在黄家钱庄。
小管和小尹二人,得去商量,看怎么把这些纸钞再重新兑换成铜板或金银,还给那些借钱的商铺。
虽然说,无极宗规定了,无极宗辖域,纸钞和实物的铜板、金银等同使用。
但,做生意的人,还是更愿意使用实物的金银铜币,看着踏实、放心。
这样,就导致赌坊周借的钱,以宝钞的形式,大量挤压在钱庄。
这些宝钞,可以去无极宗开设的钱庄兑换实物钱币,或者是等价交换物,也即当初承诺公示的,一个铜板一斤粮食。
可是,无极宗为了遏制宝钞的欠流通,就规定了每人或每个商铺,每天能够兑换实物钱币或者粮食的限额。
特别是粮食,实际还是要溢价一点,才愿意兑换。
黄家钱庄的掌柜,召集了黄家所有生意行的主事人,商量怎么把这些宝钞花出去或者兑换成金银铜币。
黄家钱庄的会客室。
一屋子三十多位的掌柜和话事人,正在各献谋略。
“要不然,咱们这些店铺,每天都去无极宗的兑换点,按最高额度兑换实物钱币?”
“嗯,或者说粮食之类也可,只要能和咱们粮店的价格差不多就行,咱一转手卖出去,到手的就是铜板金银。”
“还有,发动咱们的店铺伙计、帮工,也都每天去换钱。”
“这方法可行吗?
每天一点点的额度,猴年马月才能把这几千万的宝钞换完?”
“那怎么办?无极宗钱庄负责兑换的人,油盐不进,就是死卡着,不给多换。”
“要不然,咱们托托关系?”
“就是,只要是人,绝对都有弱点和软肋,投其所好,拿捏住了,岂不是就可以随便兑换?”
“呵呵,你做梦呢?
即使可行,那得多少时间?又得花多少钱喂饱他们?
真划得来吗?”
“唉,无极宗就是个印钱的,随便拿着宝钞,就要买这买那。
合着他们疯狂印,我们都得捏着鼻子照单收,把东西贱卖给他?”
“呵呵,要不然又能怎样?”
“听说了吗?
现在有些交易,已经暗地里拒绝使用纸钞了。
“是吗?还有这回事?”
掌柜们越聊越偏题,小管和小尹则是无奈之极。
忽地,有伙计大喊:
“着火了,钱庄的银库着火了。”
有伙计急急忙忙跑进来,问钱庄掌柜要钥匙。
钱庄银库,里面可都是钱。
这样的重地,房门钥匙,当然要放在掌柜身上才行。
钱庄掌柜腾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外走,边走边解钥匙。
“蠢货,还等什么钥匙,赶紧砸门砸锁,把库房打开,进去浇水灭火!”
有掌柜砸吧砸吧嘴:
“这老黄,也是老糊涂了。
银库里的金银,岂会怕火?”
有另外的掌柜则是骂道:
“蠢货!
咱们来这里是干嘛啊?
商讨怎么把几千万的宝钞,兑换成实物钱币。
钱庄银库里,都是宝钞啊,那都是你我大家伙的钱啊!”
这一下,众人才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