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怯怯的回道:“你好,我叫玲玲。”
然后就乖乖的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慢慢的啃起了包子。
丁轩这才明白,伍大为什么在饭馆只吃了两个包子。
原来省下的一个是给自己妹妹吃的。
伍大先开口:“丁轩,我不管你是十六岁,还是十四岁,或者更小。也不想知道你的家世来历。
我看重的,只是你识得文字读得文章。
通过饭馆的事,证明你也是个聪明人。算是,初步合我的要求。”
玲玲闻听眼睛亮了起来:“哥哥,我也可以认字了吗?”
丁轩愕然,准备让我当先生教小姑娘学字?
伍大挠挠头:“我是十五岁当的兵,当初和今天差不多的情境,卖身为丁筹了点钱,才避免了玲玲的饥荒。
征战五年,思妹心切,匆匆回来。当初托管的人家已经逃荒了,好不容易才寻到乞讨的妹妹。
我是吃够了没文化的苦,玲玲也适逢上学的年龄,恰好遇到你这样的人,于是才招了你。”
丁轩明了,说的是不在乎自己的过往,还是想让自己把自个讲明白。
看,伍大也是十五岁就瞒报参军的!
看,兄妹俩也是穷苦出身的!
这是让自己不要有顾虑,坦诚相待的说出自己的实情啊。
说起来,最在乎的还是自己识字,可以教一教他妹妹而已。
小镇没有学堂,更没有先生,也不可能去关系不怎么样的杨、柳两家凑份。
玲玲毕竟是个女孩子,这个时代,女孩子读书,那是世家豪族才有的事情,而且是专门的女堂、女先生!
伍大自己没文化的遗憾,想在妹妹身上实现。
再加上玲玲想学,于是诸般巧合下才征丁录取了识字的自己。
丁轩只能说实话。
“孤儿?大概是十五岁左右?伴读书童?主家已远迁?”
伍大一拍脑瓜:“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嘛,再穷的破落户也不会沦落到卖身为丁这一步。
想不到你比我们还惨,不知道自己生日,甚至连真正的岁数都不清楚。”
玲玲已经流露出满满的同情目光来:小先生真可怜……
伍大看到妹妹的表情,赶忙引开话题。
“丁轩是先生给你起的名字,之前你的小名丁立、丁力也挺有意思的。
嗯,男为丁,得姓。顶天立地,丁立。瘦弱无力,祈力!
有缘遇到我伍大,定会‘大力出奇迹’,哈哈……”
玲玲也露出会心的微笑,她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杂耍练艺卖大力丸的。
伍大很高兴,取过账薄,捉笔把丁轩的名字划掉,让他重新誊写。
“兵丁并不是好当的,‘将军百战死’,我是命大、侥幸,你还是当我的师爷和先生吧,照样亏不了你的。”
丁轩大喜,这样更好啊。
“丁轩,以后对外,你就是我多年前走丢的表弟,现在跟着我做事。卫所内外那些乱七八糟要动脑子的事,还得倚仗你来处理。”
丁轩点头,表弟的说辞虽说俗套,却也足够,一个理由而已。
两人建立了初步的互相信任。
丁轩斟酌着提出来一个疑问:“这阔绰的卫所大宅……”
伍大明显没钱,在杨柳镇也不被抬举,能搞到这么好的院落?
“偏远小镇,又是荒年,我购置下又有卫所职能,所以从原主手里得到这个宅院没花几个钱。”
丁轩释然,灾年,小地方的房子不值钱!
况且还是官家性质的卫所,急于远迁的房主更是贱卖了。
话题一打开,二人就滔滔不绝起来。
丁轩这才知道:杨柳镇和卫所,危机重重、困局难拆……
杨柳镇,在玉田县的西北最偏远处,足有两百里,距离最近的临镇也有六十里。
杨柳镇背靠大山,山里有野兽,屡有伤人。
往县城的官道,也是山路,极难行走不说,山上还有强盗,拦路抢劫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窜到村寨绑票,更有甚者还来杨柳镇洗劫过一次。
有这些背景,卫所的建立就不奇怪了。
这种小地方的卫所,又逢如今的灾年,于是就摊上了没人、没钱、没物的困境。
编制为伍,几个人能做什么?
县卫只拨付了一百铜币,够怎么花?
除了一座大院子,啥子都没有。
伍大取了二十文钱交给丁轩:“你当玲玲的先生和我的师爷,总要有些酬劳。这些你先用,宽裕了再补发。”
又拿过一个包裹解开,从里面拿出两套崭新的兵卒衣服、一个巴掌大的前“伍”后“令”的铁牌、还有一本皱皱巴巴的书,郑重其事的交给丁轩。
“人靠衣裳马靠鞍,在镇上行走穿上这身行头。再佩上我的令牌,让那些人熟识一下,以后也好方便办事打交道。”
丁轩起身谢过,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书本上:《三清养气诀》。
这是本讲什么的书?养生治病?
伍大见状挠挠头:“至于授课的教材,我手头只有这本书,是在战场上搜罗到的,你凑合着用吧。”
他认真的盯着丁轩郑重交代:“这书的原主人,骨瘦如柴,刚开战就被战马踢死。我试着按上面的图画修炼,也是大病一场几乎毙命。所以,你只当它是识字的教材就行,万不可尝试修炼,否则有什么意外,我可帮不了你分毫。”
丁轩点头应诺,施礼后走出了客厅。
赠衣,很好理解,而且自己身上的也太烂太脏了。
赠令,也可以理解,伍大当甩手掌柜,需要自己以令树威办事。
赠书,则是因为自己提及,最好有本书做教材,好系统的讲字释意有例可依。
不过,这书好像不一般啊。
可惜现在有事情要做,待晚上有空再好好研究。
丁轩压下思绪,在前院换了衣服,腰上挂了令牌,开始了下午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