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急道:“不成啊大师,我还需磨炼,刚即上任便遇到这般大事,恐怕应付不来啊!”他未见过王鼎出手,却知这金钵大师佛法无边,实在是自己的强大伙伴前辈,此刻若放他回去,前路坎坷,实难预测。
金钵大师慈祥的望着他犹如看待子侄亲人,微笑道:“你虽年幼,却负了这等重任,势必不能再以寻常孩童之心视之,我若始终为你羽翼,你便难有成长之机。今日听闻你又参详了震门法宝霸王戟,修为又得提升,这等境遇还有何可虑?”
龙玄怕就怕在凡事让他一肩承担,那种感觉实在不妙。就像前世一般,若有人代他开车,便绝不亲自去做,天性如此,这与修为高低、见识深浅却无关系。
“况且,只是我去,王檀越还留在此间,六派人士也自在此处帮你,你还有何惧哉?”金钵大师显然去意已决,万难更改。
龙玄仍自不甘,却不再正面劝阻,转个圈子道:“我恨当年莽撞,杀云雁诛邪云二弟子,惹下这般滔天大祸,以致令宗门遭厄,正派罹险,回想前因实在是大大的不该。”他这般自责忏悔,目的在拐着弯说金钵大师不愿再理自己所惹祸事,回寺避祸,他虽质朴纯良,可在这档口竟变得无耻机变起来。
金钵大师听他言语之中似有怪责之意,也不生气,淡淡笑道:“龙儿,你这小毛头,莫要拐弯说老衲不仗义。邪云道长其心雄豪,早有灭尽正派人士之心,这次大举来犯不过是捉了你的漏缝而已。你又有何错,当初被逼出手也是为了维护宗门传承法宝,抵死力拼而已。难不成还要拱手相让,引颈待戮吗?”
龙玄想起自己功法未成之时确实跪求云中雁放过,以为金钵大师通天晓地,知道此事,不由得脸上一红,再不敢言语。
金钵大师道:“你且放心,我素知天命,此役你无恙,但请放手去做吧!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王鼎道心沉稳,他知龙玄苦苦哀求,也有些不认可自己的因素在内,是以并不出言相劝,只微笑旁观。
司徒金实在看不过眼道:“龙儿,你是本门掌宗,不要再像个小孩子一般痴缠,大师话已说透,你这年轻后生不痛励进取,兀自将希望寄托在前辈身上,何日才能长大?”
龙玄见事已定锤,再无回旋余地,便只好默默认可。金钵大师、王鼎和司徒金三人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大笑。
邪云道长自帐前大纛被盗后,在魔宗阵营中地位与日俱减。八府水妖竟自慢慢离心,各自在其营帐内喝酒宠姬作乐不休,对他宣召也极为怠慢,这些眼见浅薄的水妖已将心都放在元寿老祖身上,觉得此人力战三宗六派,这等豪气胆魄岂是数月未及出手一次的邪云道长所能比的。
邪云道长却兀自不当回事,他心思深沉,打的如意算盘乃是元寿一旦得手,不用说将正派尽数灭去,只要令其元气大伤,金钵大师和王鼎都自被其所伤,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到那时候,便叫你们这些周身腥臭的海鲜怪物知道什么叫做一手遮天!
这日他正坐在中军大帐内翻看一本道书秘笈,却有前方本门探子来报,说元寿老祖影形消顿,不知去向,想来或是败走或是被擒或是被灭,总之绝无取胜重创敌人的可能。
说毕还将一张内中骨骼肌肉都已失却的凡人皮囊取了出来,邪云道长细细观瞧,才分辨出这身皮囊衣饰穿戴乃是元寿老祖身边随侍的童子,这随侍之人都即殒命,那元寿老祖定是劫多福少。
连日来,他备受奚落怠慢,只为等待元寿老祖这个马前卒立功返回,哪成想落得这般下场。他体蕴神功,平素修养又好,实难见其愤怒动容,可此刻一张白皙脸庞阴沉至极,彷如雨前阴云。
一旁陪坐的紫潇涵见他这般神态,竟自心中一惊,她也是魔怪之体,却也被骇得一阵肉跳,本欲开口相劝,却被邪云道长这狰狞阴森的面容惊得不敢开口。
邪云道长将那人皮一阵揉攥,再度朝天一扬,便是碎片纷纷。只听他咬牙道:“金钵贼秃、龙玄小贼,我与你等不共戴天!”说罢将脚一跺,便是一道雷电一般的力量自其脚下飞出,只将他身前几案啪的一声破开。
那雷芒深入地下盈尺,一直向前掠去,行营之内的魔宗弟子不及闪避,便被这厉芒一劈两半。那怪力竟自不歇,朝那须坨山方向急掠而去。
紫潇涵望着这道雷芒,心中惊诧不已,她在几十年前与邪云道长齐名,但时过境迁,自己修为犹如乌龟爬一般,这邪云道长却今非昔比,但绝难想象他随意一发便是这般声势的功法出体,实在令人看得挢舌不下。
那雷芒自地下潜行,逢山开山,逢河断河,一路潜行,毁损之物逾千,所过之处竟似犁地一般耕出深深沟壑。
转眼竟到了须坨山处,那铁鹞派与元寿大战后伤亡最重,但仍有几十名弟子仍旧尽忠职守,负责这巡山查哨之责。这时数十飞行修士在空中见一物事带着无比强悍的气势远远土遁而来,都自诧异无比,金雁儿命速度快的弟子回宗禀报,自己则双手利爪飞扑而下。
这土中情势怪异,但金雁儿骁勇胆豪,不管这土中是何怪物,也定要将其擒拿灭去。他看准那股力量来势,双爪如刺,奋力刺入。
却觉两只铁爪一阵酥麻剧痛之感,只觉一股大力在其内发出,只将他震得倒飞而起,在空中砸落一片树木后才自重重落地。
空中传来一声娇喝,正是泽缘大师闻讯赶来,她在空中凝神去望,只见那股力量还在前进不歇,兀自冷笑一声,掐起剑诀,手中梅花剑应而出鞘,朝那处愤然刺去。
梅花剑化作一枝通体冰霜的巨大花枝,刺入土内,其寒意滋生,将所刺土处数丈之内距离都自染上一层重霜。那股力量略一停顿来势更汹,竟将已冰冻三尺的地面尽数斩裂,雷威大盛将那梅花剑自土内震出,在空中一连串的翻滚飞回。
泽缘大师一把接住梅花剑,只觉其上余威犹在,兀自麻酥酥的一阵阵颤抖之感不绝。
就这么这股雷茫竟持续向前,居然还能攀岩爬升,所过之处,那些壁上岩石、崖畔树木尽皆触之粉碎,在天空望去,那深入地下过尺的雷芒竟似将这须坨山分为两半一般。
正派掌门皆自闻讯前来,各施法术法宝都未能阻住其前进步伐。眼看就要到达宫门所在位置,再不能阻拦便就将这宗门宫殿都欲劈做两半。
正自飞近间,突然自宫殿内飞出一只大戟,这大戟迎风而长,旋转不休朝那处土遁能量重重落下嘭的一声入地数尺。
那雷芒骤然被阻,却兀自不退,竟顺着大戟之身如灵蛇般一路朝上而去,到得顶端,欲待将这大戟由上而下剖做两半,却被戟刃上的禁制符法一闪,将其退回。
那雷芒仿似更怕这霸王戟之威,被其内法蕴一逼竟自折而返回。这股雷芒来得快,去得更不慢。依着原路不由自有的退而回之。想来正是这大戟之威将其逼回。
宫殿内纵出一人,正是龙玄,这中宫位置正是须坨山之顶,他又跃上宫前的了望台,只见那雷芒兀自飞奔不休,朝来路而回。
他见敌势折回,便自上跃下。金钵大师和王鼎也自而出,金钵大师捋须道:“龙儿,这般修为还有何惧?”
龙玄无语,抬头望天,只觉这天日阴晴,自今日起尽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实在是千斤重担,令人忧心。
却说那雷芒自来路而回,竟未有半点失误之处。此间地面,经这雷芒一来一去间,便出现了几尺深的沟壑,由魔宗阵营一阵蔓延到须坨山顶,也成为奇妙景观,后人来此处游览,必将到此观看赏析一番。
转眼间,那雷芒已回到中军帐外,邪云大发雷霆,将面前几案劈断,此刻刚有弟子搬来新几,紫潇涵砸一旁柔声宽慰,却只觉一阵风动,一名弟子正在几前布置案上用物,却被这雷芒又劈做两半,那新摆几案也自左右分家。
邪云厉目一凝,伸出五指一收,那雷芒便自飞遁入他身体。邪云道长双目一转,便是细小雷光在其眼底滚动几下,才自消失。
紫潇涵望着刚刚收拾好的营帐又自出现死人断肢,心中厌恶,脸上却堆笑道:“邪兄,这功夫实在了得得很啊!”
邪云嗔道:“了得什么?这是被人打回来了!”
紫潇涵本自对他功法钦慕无比,闻得此言脸上变色道:“邪兄这般修为竟被打回,那……那人是何等境界啊?”
邪云道长自体内被反击而回的雷芒馈来的灵识感知到了对方是谁,脸上风云大变,半天才自强行镇静道:“他是何境界我且不知,但我知此人姓龙名玄!”
言毕,神色极为郑重的望着须坨山方向。龙玄此刻已收回霸王戟,也自朝邪云大营望来。一个是经年强修,一个是新晋英才,竟在这次并未谋面的比拼中各领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