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年纪轻轻,不但将方生手机做得如火如荼,辐射华夏,初涉地产亦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天纵商才!”
两人双手交握。
对视中隐隐有噼里啪啦的火花飞溅。
“何总谬赞。”
男人金丝眼镜下的双眸满含寒意与杀机;少女双瞳却漆黑平静如深潭,将投来的所有探究试探全部吞噬殆尽。
明明彼此面上还是笑意吟吟。
退在一旁的陈云霁却都感受出了他们气氛的不对劲儿,悄然屏住呼吸。
这样的暗暗交锋仅是刹那。
随着两人手部分离,两人同时收回视线。
“江总。”
何光越皮笑肉不笑地抱了个拳,“何某今天有事先走一步,今后都在京城讨生活,多得是机会见面,咱们,后会有期。”
“不送了。”
少女颔首举杯,从容一笑。
“……哼!”
最后深深看了江黛一眼,何光越拂袖离去。
眺望那二人背影消失。
江黛喝口香槟,缓缓眯起眼睛,眸中亦是闪过一丝寒芒。
“黛、黛黛……你别告诉我,方生手机,也是你做的?”
突然,身侧陈云霁颤巍出声。
“哎呀。”
江黛眨眨眼,一脸无辜,“被发现了。”
“……”
陈云霁嘴角抽搐不止。
今夜被冲击太多次,对于江黛的事业版图,她已经有些麻木。
不过,陈云霁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江黛是方生的老板,那为方生鞠躬尽瘁的代言人童非羽为之酩酊大醉的那个女孩难道就是——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黛黛!”
忽然,陈云霁极其严肃地抓住江黛手腕,“答应我,你绝对不能和童非羽在一起!”
“嗯?何出此言?”
江黛愕然。
陈云霁愤愤一拍桌,“他那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大傻子,哪里配得上你!”
“……”
江黛嘴角狂抽。
对自己男神的本性你倒是很有数啊喂!
~
扶光的招商晚宴正在顺利进行。
所有人都去会场参加招商晚宴,厅内变得寂静极了。
陈云霁亦是气势汹汹要去找回场子,尝尝狐假虎威的滋味。
江黛便独自留在了休息区,今晚一个接一个的故人敌人来袭,连轴转的交际令人颇为疲惫。
只是,她刚在沙发坐下,对面便又有人落座。
少女抬眸。
对面高壮的女人双臂环胸,正不加掩饰地打量她,目光锋利得似乎能把人都剖开。
“江小姐。”
来人眯起眼睛,一语点破,“你是那个在白山小学拆下炸弹、救了所有人的小姑娘。”
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太有辨识度。
几乎是一照面,白砚就想到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白局目光如炬,那天的确是我。”
江黛莞尔,坦诚承认。
她丝毫不意外白局长的出现。
毕竟,是她亲自让许虹珊对其送去的请柬。
扶光广场位于白山附近,此处全属白山警局管辖范围,白局长是白山的最高警方长官,未来免不了要打交道。
她本就有意结交对方,现在被对方发现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当然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知道您有话要问我,也知道您要问什么。”
江黛扬眉,“您在想,白山爆炸案很可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毕竟我可是最大受益者,当然值得怀疑!”
“……我确实这么想过。”
闻言,白砚一怔,又缓缓摇头,“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商人本性贪婪,绝不会拿自己的命下赌注,做得不偿失的买卖。”
那天拆弹专家可是到场验证过了,全是真枪实弹,一旦爆炸,在场的人们那是真有尸骨无存的风险。
江黛当时能豁出命去救优优,这样的人,白砚相信不会丧心病狂到拿人命去填自己的钱包。
或许一切只是巧合。
真正的凶手,或许还另有他人……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才她自报家门时,那叫苏俊杰的男人满眼惊色与手心那可疑的汗湿——
白砚眼神渐深。
~
深秋的夜风微凉。
扶光酒店地上停车场里无数跑车纵横停歇,一砖头下去能砸到三五辆百万起步的豪车。
坐在火红跑车内的秦芳容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店楼宇,打了个呵欠。
今夜的扶光夜宴,秦芳容拒绝了想带她入场的江黛。
做过许多次服务生兼职的她在另一种程度上相当了解这种场合的虚伪,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索性自己在车里等待老板行程结束。
不过夜都深了,怎么还没结束?
还要多久?
车子待得闷,秦芳容推门下车,倚在跑车边摸出一支香烟,低头咬住烟嘴,给自己点上火。
“咳咳咳咳咳咳……”
刚夹着烟吸一口,便被呛得不轻。
秦芳容本不会抽烟,只是随着家里一连串事发生,为了纾解过大的压力,她偶尔会吸上两根,报复式的自虐。
这时,她忽然瞥见远处从扶光酒店出来的几道人影,她眼神一闪,身体往车后一藏。
~
扶光酒店门前。
岳俊远保持着半晕半醒的状态倚在爹妈肩头,脸色白得吓人。
岳厚德和施妙扶着儿子。
“俊远,你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到了!”
夫妻俩已经顾不上刚刚被赶出宴会厅的狼狈,焦急地望着远处,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想着今晚的遭遇,岳厚德对自己这犯下大错的蠢儿子恨得咬牙切齿,看着现在对方奄奄一息的惨样,却又无可奈何。
“老岳,你说……”
“俊远那事,和扶光有没有关系?”
施妙忽然出声,她神色格外憔悴,嗓音更是沙哑得像在砂纸上摩擦过。
岳厚德闻言一顿 ,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青黑一片。
是!
是了!
现在想来,俊远那夜突然被一伙人莫名其妙暴揍,还被踹碎了半个那啥,这样针对性的报复,背后指挥的凶手还能是谁——
只可能是那个叫江黛的丫头,是她把自己儿子变成了废人!
“欺人太甚,她简直欺人太甚!”
岳厚德暴跳如雷,咆哮出声。
自家被扶光活活拖死,就连儿子也被整成了这副样子!
仇恨让他气得浑身战栗。
可再气,又能如何呢?
有了怀疑对象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做得那么干净,抓不到证据,而且现在他们和对方隔着银河般的差距。
如今,他们一家在江黛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手碾灭的蝼蚁……
现在他们成了京城业内的笑话,人人都知道他们把扶光地产得罪得死死的。
事已至此,在京城没法混下去,恐怕自家也要像沃森夫妻俩一样,屁滚尿流地退回老家……
愤怒过后,夫妻二人心头弥漫着浓浓的绝望和无奈感。
这时,救护车的吱哇吱哇声遥遥传来,红蓝光芒在夜间格外扎眼。
夫妻俩下意识抬头。
几乎是同一刻,黑夜中有辆黑色低趴豪车穿过停车场,先救护车一步,停在了他们面前。
豪车后排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英俊的脸来。
岳厚德夫妻一愣。
“岳总,被人这样欺辱,心中很不甘吧?”
那人优雅地推了推金丝眼镜,忽然笑了。
“我们似乎有共同的敌人呢,不如上车,一起聊聊?”
“……”
岳厚德和施妙对视一眼,后者眉头紧皱,不着痕迹地朝丈夫摇了摇头。
可岳厚德却转头看了眼昏厥状态的儿子,压不住心中怒火,冷冷道:“妙妙,你陪俊远去医院。”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黑色豪车的车门。
~
救护车闪烁着红蓝光,吱哇吱哇声渐渐远去。
一点火光在黑暗中重现。
秦芳容走了出来。
遥望着救护车和那辆黑色豪车驶出酒店后分道扬镳,再也不见,秦芳容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后将手机放耳边,“喂。”
“嗯?”
“有个倒霉蛋的冤家们碰上头喽,”她咬着烟嘴,唇角上扬,“你猜猜,谁要有麻烦了?”
“……啧。”
“少幸灾乐祸。”
电话对面少女沉默一瞬,啧了声,“老娘要是破产,可没人给你发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