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容钧再次努力提起精神。
“小江,搂住我,咱们走!”
他何尝不累不饿?
但徐容钧知道,这种关头如果保护不好江黛,他们一定会死。
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再次翻山越岭,等到天光大白,约六七点钟的时候,他们进城了。
多亏了二人这一身打扮,两人都是麻衣朴素,徐容钧还戴着个大大的草帽挡住了脸。
他长得挺贵气,这顶草帽是最好的遮掩。
再配上这哼哼作响的老二八大杠,像是一对乡下父女进城,一路上没引起什么注意。
徐容钧停在一个公交站台前,研究去医院的路线。
“不要去医院,”江黛摇摇头,“找个诊所就好。”
“是是,”徐容钧恍然,“医院有出入记录,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只好再次载上江黛,在城里转悠了两圈,终于找到一家刚开门的小诊所。
这家小诊所开在小区深处,标牌老得摇摇欲坠,推门而进,吱嘎声响。
“大夫,我……我闺女发烧了,能帮忙看看吗?”
里面只坐着一个打哈欠的护士大姐,闻言抬头打量二人一番:“来,先量个体温吧。”
江黛配合得量了体温,一看温度足有39.8,护士赶紧准备给她挂了点滴。
徐容钧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凭着怎么样的毅力一路厮杀、为他们保驾护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了大夫,你看看她这里……”
江黛撩起衣服下摆,小腹被之前的衣服撕下的边角简单包扎,拆开旧衣服,有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足有两札之长,横贯小腹!
渗出的鲜血已经将旧衣条染透了。
“我的妈呀!”
护士看到这样的伤痕,都忍不住惊叫出声,“这是怎么弄的?!”
这样的一道伤口,还不至于需要缝合,但就算愈合也会有深深痕迹。
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伤痕?
护士凭借经验,也能看得出这是刀伤!
徐容钧信口胡诌:“这丫头不小心被砍柴的刀划到了,我这不是赶紧来带她看看怎么弄嘛。”
护士半信半疑,“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要给小姑娘换药。”
收到江黛的示意,徐容钧点头退了出去,蹲在门口老实等待着。
眼见徐容钧出去了,护士忽然拿起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江黛立刻伸手阻拦她,目光冷厉,“你要做什么?”
“报警!”护士皱起眉头,“小姑娘,你放心,别怕你爸,警察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的,不会让你再受这种委屈!”
愣了愣,江黛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原来这护士不是朱循的人,只是以为自己被父亲家暴砍伤,这才要报警。
“不是他砍的,不用报警,谢谢。”
江黛心中微暖。
一路的仓皇逃亡,骤然被人关心,还有些感动。
“……真的吗?”
护士再三确定,这才叹了口气,赶忙为江黛消毒、清理、包扎……
边操作,边暗中感慨。
好坚强的小姑娘,酒精碰到伤口多痛,足以想象,可这小姑娘全程竟然眼都没有眨一眨,何况是流泪喊痛了。
被包扎之后,江黛也输完了一瓶点滴。
体力逐渐恢复。
徐容钧这时才进来,担忧问道:“怎么样了?”
“好多了。”
江黛看了眼诊所墙上的老旧时钟。
已经是将近八点了,不能再等了,只要有人把守永州出口,就会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出城,而是回到了永州内。
那时恐怕会进行更多次瓮中捉鳖般的追捕。
二人正要准备离开,却被护士叫住了:“诶诶,你们还没付就诊费呢,一共一百二十元。”
一句话,令二人都愣住了,他们身上还真没钱。
现在也不能去银行,大概率他们已经被监控,去了就无回。
徐容钧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了,江黛的手机倒是还在,但她只带了苏妍那台手机,里面还有许多用得到的东西,不可能给典当出去。
总不能把帝王绿给出去吧?
摸遍全身,江黛和徐容钧对视一眼。
江黛只得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福禄寿三彩递给护士。
护士诧异道:“这是什么?”
“没带钱,先用这个典当一下吧,”徐容钧苦笑,“你放心,这东西价值绝对超过一百二十元,你先收着,我们会来赎回的。”
护士倒是没有怀疑这个,这个福禄寿三彩玉佛晶莹剔透,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颇为贵重。
“你们等等。”
她再次说道,随后绕回屋里,让徐容钧和江黛都有些诧异。
江黛慢慢将手放在了后腰上,匕首正被她隐藏在了腰后。
没多久,护士就出来了,她看了江黛一眼,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江黛手里。
“拿去用吧,你刚受了伤,需要吃点东西补补。”
江黛怔怔看着手里两张五十块钱的绿票子。
她抿唇,将这位好心的护士的脸深深记在心里,“谢谢。”
徐容钧也非常感动,二人已经是两手空空,正愁没钱度日如年呢,这护士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晃了晃玉佛吊坠,护士道:“记得回来赎它。”
江黛点头,“知道了。”
二人谢过转身,走入危险的城里。
有了这五十块钱,江黛徐容钧二人才得以在附近的快餐店填饱肚子。
他们实在是饿急眼了,整夜脱力一般的奔袭逃亡,就连挺难吃的小笼包,俩人也豪爽地连吃了四屉。
两人满足地走出快餐店,正要商议下一步计划,如何在层层包围下离开永州。
可他们只走了几步,便被一群高大的西装保镖围住了。
徐容钧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这些西装保镖个个面无表情,高大强壮,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然都毫不掩饰地围住他们。
这是想就地动手?
江黛的手,慢慢摸向了后腰的匕首。
这时,对方突然开口说话了。
“江小姐,我们有笔生意,想请你做。”
江黛动作一顿。
她与徐容钧对视一眼。
如果是昨夜的追兵,怎会如此客气?而且看他们的打扮没有遮住脸,面上虽然严肃却并没有过多的杀气,不像朱循派的专门杀手。
江黛凭经验他们的站姿、细节猜测,这群人甚至可能是……军队的!
“好啊,”她歪头一笑,“这里说话不便,咱们换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