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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要离开吗?”

温伯懿坐在寒冷的城墙上,看着漆黑的夜空,眼中流露的情绪让他对这片土地感到陌生。

“你可知,入了这围城还要再出去就难了。”

“这围城何时能困住我,想走就走罢了。”

“……那她呢?”

她,现在有了权力,也有很多关心她的人,自己现在能够提供给她的不多了,甚至说是累赘。自己留在一个发挥不了价值的地方还有什么乐趣,不如出去寻找自己的方向。

杨朔不再说什么,他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这天下唯有他们这一对出生入死的王侯将相堪称绝配,现在居然要分开了,换做任何人都惋惜。

“经历了生死还是不能长厢厮守,所以爱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爱才一辈子不会分开呢?”

解玉柔站在杨朔身旁哀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不知道宫里那位知道了他的想法会作何感受。

兴许……会很平淡,或者,会疯掉吧。

到底如何,他们无法评断。

解还休将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挨着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她找不到他!

这一次,似乎他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他来过了?”

解玉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着解还休面若冰霜,眼中杀气腾腾,不敢轻易作答,显然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他……有说去什么地方吗?”

虽然,这是一句废话不带任何希望,但她还是觉得有一线生机。

“没有……他不肯说。”

杨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解还休听到这几个字,心中一沉,他什么都不说,一声不吭的离开之际却又到这军中来见了他们最后一面,显然是有想要交代的事情。

“好。”

她撂下一个字摔袖而出,吓得两人大气不敢出,一路追着送到了营口。

“你想走,朕偏不如你愿!”

解还休心中狠狠重复着这句话,他想离开自己,门儿都没有!

翻身上马,长鞭策下,追影立刻驰骋而去。

“真是两个疯子!”

解玉柔在心底暗自感叹一句。

那一夜,关口的风雪甚大,她一人苦寻几个时辰也不见任何踪迹,追影都跑累了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空中掠过一道尖锐的哨声,瞬间身后赶来十几名暗影。

“主人。”

“限你们一日之内,把帝君带回来。”

“是!”

说完齐刷刷消失在夜幕之下。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铺张浪费,就为了找一个人,动用了十几名暗影。

然而温伯懿却没有料到她会动用暗影着一根线来抓自己回去,于他而言,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多重要了,兴许觉得放自己出去浪个几日也就回回去,没想到……

灰暗的灯影下,她一遍一遍仔细梳着头发,细细数着又多了多少白发,近些日子,体内的气息越发的不稳定,头发肉眼可见的发白。

早朝散后,她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发呆,脑袋晕乎乎的,昏昏沉沉之间,似乎有一双手将自己抱起,猛地睁眼看去,竟然才发觉是司马长风。

“长风,你……怎么来了。”

“陛下累了,臣便来了。”

前日分开后,他隐约知道了一些消息,帝君负气而走,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忍着没有去找她,殊不知她的身子已经病了。

“陛下,身体最重要。若有难事,长风愿意为陛下分忧。”

“无碍,就是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歇在朝凤殿中,这两日都未曾离开,只为等他的消息。

暗影自建立以来从不超时,这一次,是个例外,让她心里不踏实。

第三日,终于带回了消息。

“人呢?”

“主上,帝君……我等未寻到,还请陛下处置!”

暗影都找不到的人,到底能跑哪儿去。

“一点踪迹都没有吗?”

“风雪太大,地上的马蹄印记早就被磨平了,方圆百里之内,我们都寻遍了,都没有……”

“好了,退下吧。不怪你们。”

“主上,还请主上处决,否则我等愧对主上的信任栽培。”

“退下吧,这件事,就此划过,以后也不用再寻了。”

她累的躺在藤椅上不想动,外面的风将窗棂吹的吱吱作响,胸腔中郁结已久的淤血随着情绪的爆发多口而出溅在了雪白的衣袖上。

“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声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刚端来汤药的解麟正好撞见这一幕,吓得放下汤药赶紧给她拍拍背顺气。

“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解麟情急之下叫了一声“姐”,顾不得什么尊卑只想要立刻传个太医进来。

“传……”

“别!别出声。”

“别惊动其他人。”

近日,她体内的毒反噬的越来越严重了,风雪吹的窗户压根关不上,漫天的雪飞进来落在她逐渐发白的头发上。

“陛下……你这是一直瞒着我们?其实你的毒一直没好是不是?”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你的身子迟早会垮下去的。”

这世上当真没有能够治好她的毒,自沙若国那一役后,她的身子便在悄无声息间枯萎,刚开始以为是风寒感冒,没有在意,加之刚登帝位日夜操劳,只为是没有休息好罢了,不曾想竟然是那之前就种下的。

大雪下了整整三日,她催动体内真气勉强维持姿态稳坐在龙椅上,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掉落,后又转为垂帘,以免大臣惊慌。

陇南瘟疫愈发严重,现在已经进入到封城的地步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大宣危矣。

大宣的粮田之都若是遭遇重创,显怀不轨之徒必然乘势而上。

“节度使到了陇南并未上书,难不成是害怕,中途跑了?”

几位大臣在下面不断地制造让人恐慌的言语。

算算日子,安子桑到陇南应该已有一月余,到现在也没有传上来什么消息,完全处于消息闭塞的状态。

朝中群臣难免猜测。

“众卿家切勿急躁,说出一些动摇人心的话。陇南大疫是大宣的劫数,若我们自乱阵脚不相信自己人,大宣还有好日子吗?还何谈发展?”

她现在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要深吸一口气停顿一秒才能提上起来。

竟然到了说话都要用力的状况了。

“陛下!一日过去,这状况就糟糕一日,如今我们是没有任何实策落在陇南大疫上,这让百姓如何不着急,陛下下朝之后大可去燕都的街头巷尾听一听,百姓们现在都担心陇南撑不住,一旦陇南崩盘,大宣危矣!”

现在发言的,梁音首当其冲。

解还休此刻的心乱如麻,脑袋一片空白快要撑不住了,若不是解麟一直守在身边,怕是早就倒下了。

“大胆!你这是和陛下说话的语气吗?”

“况且你一个监天司的,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件事?”

安国公呵斥他。

“陛下!今日,臣就是冒死,也要说出这天大的事!”

“……”

殿中瞬间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生,没有人阻拦,大家似乎都等着这“天大的事儿”是什么。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