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上玲奈单方面,用一种任性的方式结束了和费奥多尔长时间的几乎不可能有结果的拉扯。
和费奥多尔讨论问题是一件特别耗费精力的事,如果可以选择,西上玲奈更想在海滩上吹吹海风,围观幸福的一对新人拍婚纱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演绎着新角色,一边绞尽脑汁解答“大哲学家“提出的刁钻问题。
你永远不知道费奥多尔那优秀的大脑能生产出多少问题,就好像一个总是在挑剔的甲方,总是能从各种方向切入,挑出她话语间的漏洞。
这还有聊下去的必要吗?
双卡高速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女孩那名为理智的网线“兹拉”一下烧断了。
“您真的太顽固了,费奥多尔君,我已经不想再和您说话了!”
人设为礼貌任性猫妖的西上玲奈气呼呼地哼了一下,重重的倚靠到椅背上,不满地大声宣布,头往旁边一偏,极其直白地表现出了拒绝交流的意思。
猫妖女孩的这一行为打出了安静效果。
费奥多尔似乎明白了女孩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一个稍显活泼的设定,无奈一笑,没有再为难她什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凉的红茶。
虽然这样的性格在谈判中难以立威,但聪明的女孩本来就没想过长久的接受死屋之鼠首领这个头衔,恐怕在决定设定假身份的时候,就决定了这么做。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这样就完全区分开了喵,别生气了杰,费佳的合作伙伴一定是聪明人,不会把今天的事让任何人知道,说不定他已经看出了端倪,只是配合着演戏而已喵】
西上玲奈表面还是一副气呼呼的表情,心里却在不停地安抚气到骂人的夏油杰,故作轻松地说
【而且,就算暴露出去也没什么喵,西上玲奈是死屋之鼠的首领跟东川奈渺有什么关系喵?普通人类东川奈渺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而已喵】
【这并不能为那个人辩护,东川小姐,你一定需要一个武力值高的律师去和随意侵犯他人名誉权的费奥多尔讲道理。就今天晚上怎么样,他一定不介意做一个充满冒险精神发梦】
感受到夏油杰语气里的危险,西上玲奈识趣地没有为费奥多尔辩驳点什么。
怎么说呢,虽然很喜欢聪明优雅的仓鼠君,但费奥多尔坏事做尽,确确实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坏的大坏蛋,任何正派人士看到他都会想方设法地除掉他,将他绳之以法,如果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杀掉他,可能也多的是人拍手叫好。
也许她应该时刻做好面对费佳尸体的准备,这个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索命。
西上玲奈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连带着看向青年的眼神都变的奇怪。
正与路易斯··瓦尔兰交谈的青年感受到女孩的眼神看过去,直直对上了女孩那写着‘你就要死了’的眼睛,语气微顿,然后和之前没两样地接着说话。
这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都写在脸上的西上玲奈收回目光,听着青年如同月光一般清朗干净的声音,心慢慢地静下来。
女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毕竟她的周围围绕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反而随便拎起一个放到她原来的世界,都是会被通缉的程度,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做什么,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伸张正义。
她应当也是一个坏人,面对费佳这样处处彰显着反派身份的人都坦然处之,当作朋友的同时还有几个瞬间担心他的安全。
明明这个人原着中还伤害了很多她喜爱的人来着,西上玲奈为自己的心软感到悲哀。
比起仿佛是意外乱入的女孩,桌上的两人相谈甚欢,从个人理想谈到星辰大海,推心置腹互通有无。
路易斯··瓦尔兰讲述了自己为了反抗领导者的残暴统治,联合了受到压迫的普通民众和异能者,趁大战结束建立了统治。
结果没有人懂怎么收买人心,喘过气来的政府一通操作,把他们打上了国外间谍分子的标签,超越者稍一出手,他们就被打得节节败退,背着骂名狼狈逃窜,现在只能在暗中苟延残喘的经历。
青年听得认真,时不时附和两句,面露同情与愤慨。
听完路易斯··瓦尔兰故事的费奥多尔感慨得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从小流落在外,和捡到的妹妹相依为命,受尽压迫也从不放弃,为活着而努力。
原本只是想赚钱开家小店,但是有一天穷凶极恶的异能者心情不好,不仅把他们折磨个半死还用药将妹妹变成了妖怪,若不是他突然觉醒了异能,可能两个人都会死。
因为这件事,他们萌生了不择手段想要改变世界的想法。
好一个受尽压迫最终黑化的励志故事,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西上玲奈真想为其鼓鼓掌,然后询问一下他有没有兴趣写书。
不过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的费奥多尔忙着干实业,没有时间纸上谈兵,比起写书,他更喜欢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比如说控制一个国家。
费奥多尔提出了一个想法,内容是在一个国家试点,收集高端战力、拉拢民众,力求在力量积攒到某个瞬间的时候一鼓作气,推翻领导者,并以这个国家为根据地,联系其他国家渗透的力量扩大势力范围,从而影响整个世界。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试点的国家应该是多灾多难,被惦记许久的日本,更加不出意外的话,好心的俄罗斯人会从横滨开始渗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费奥多尔他终于疯了,准备霍霍整个世界了。
女孩不禁回忆了一下自己给他讲过的那些理论,分明都是歌颂和平,强调人权的话,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得出的这种可怕的想法。
因为只是短暂地认识一下网络上交流许久的同伴,他们并没有聊多长时间,简单确定了大体框架,费奥多尔率先告辞的离开。
两人站在桌旁,西上玲奈穿上披风,看向身边的老人,轻声开口:
“路易斯先生,您是一个时刻忧心国家的人,曾经也为了法国人民反抗压迫,我不认为您忍心让热爱的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件事还请您多考虑一下,还有其他的方法不是吗?”
闻言,路易斯··瓦尔兰眸光微动,如同坚冰化作溪流,一直紧绷的脸缓缓放松,饱经风霜的脸上勾起一抹笑。
“我不会被费奥多尔的想法牵着走。年轻人似乎总是想要掌控一切,却不懂得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他不擅长的东西。很显然,那位聪明人在政治方面是短板,试图用力量和玩弄人心建立政权,最后肯定变得和曾经的我一样。”
“您是说,在他身上看到了您曾经的影子吗?”西上玲奈若有所思地回应,联系老人从之前到现在的态度,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一点:
“那么,您一定不会眼看着曾经的自己走上不归路,所以,您决定协助他。”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明说,经历过许多事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神采:“任何力量都需要引导,人也一样,费奥多尔是一个有想法、聪明、擅于玩弄人心的人,只是过早的接触世界的黑暗而且没有人引导,所以我会引导他。”
西上玲奈沉默了几秒钟,再次看向老人眼神中多了些敬佩。
“这是一件非常辛苦且危险的事情,但必须要有人去做,请注意安全。”
“放心吧,你的哥哥不会跟我动手,我也不至于被一个后辈算计。” 路易斯··瓦尔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语气里带着惊奇,“比起费奥多尔,你看上去真不像一个坏人,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幕后工作吧。”
西上玲奈不在意的笑了笑,在路易斯··瓦尔兰说话前摇摇头。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事了,路易斯先生,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再说下去,她就要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