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周大顾走出房间,小妹还在院子里忙碌:“然然,别忙了!”
“哥哥回来了,你以后就有好日子了,我让许典今日去城里,找两个丫鬟?”
周悠然放下手里的活,着急地走到他面前:“不用,我来干就行,就这点活,哪用的着去找丫鬟,要是让村子里的婶子看见,会说我懒的!”
周大顾叹息:“你说的也对,最近知县老爷跟我商议好了,等到县试后,我会进入县学,学习一段时间。”
“他在县城里,有一套空闲的房子,许诺我,让咱们暂住一段时间,再过几天,你就不需要这么累了!”
周悠然点头:“一切都听大哥的,对了,今天早上白姐姐走了!”
周大顾愣神,点头回答:“走了……什么时候!”
“天没亮就走了,她说怕不忍告别,就没叫醒你!”
“走也好,本就不是一路人!”周大顾本因心安,却难以压制内心波澜。
“大哥,吃早饭吗?我去热!”
“不饿,我去看书!”
……
这几日,周武家大门,一直紧闭。
周大顾虽心有成竹,却也不敢孟浪,一直在家里温书,只等县试。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一天。
他一直窝在房间里,仔细看圣人言。
童生试很简单,大赢国对童生没有太高的要求。
童生试只考三题。
一天时间,答完即可出场。
三题分别是。
默写圣人言。
理解圣人意。
据圣人言写诗。
周大顾理解。
应该就是要求熟背圣人言,大概理解圣人说的意思,然后根据圣人的话扩展一下,搞首诗词。
他入境之后,记忆力越发出色,脑袋里记忆宫殿也越来越清晰,童生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更何况,蔡县多武夫,无人争。
朱夫子私塾里有几个周大顾的同窗。
他们来私塾的目的很简单,贫困子弟为了学一点算学,以后有机会在城里找个小店,当个掌柜的。
有钱人家的子弟,来私塾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多是为了借机认识朱夫子,还有一些是为了蹭朱夫子的名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也是杜州牧的师弟。
这也是当初朱夫子看重周大顾的原因。
只有周武一人,将周大顾送到私塾时候,死命地握住朱夫子的手:“夫子,我家娃子年级是大了一点,但他老实!”
“要是他犯事,您就打,不行喊我来,我来打!”
“您一定好好管教他,咱也不求考个进士,能考个秀才,孩子以后就不用吃咱这碗饭!”
那之后,朱夫子一直很关注他。
不然……
那根戒尺,也不会被打断。
夫子也是实诚人!
日更高。
周大顾收拾收拾衣服:“许典,今日跟我一起出去!”
许典放下手中的巨石,开心回应:“顾哥,咱们今日去哪?”
“去县里,昨天晚上私塾里的同窗托人告诉我,他们为了更好的迎接明天的童生试,今日准备大吃一场!邀我前去!”
“顾哥,这是你们读书人的事,我就不去了吧!”许典心里对读书人一向不看好,他觉得除了顾哥,其他读书人都是垃圾。
“不是我想叫你,我主要是心疼自家妹子,你一顿吃一锅,我妹子要蒸一锅米饭,求求你了,让她休息休息吧!”
许典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看向站在门口的周悠然。
悠然心善开口解释:“大哥,我不碍事,习惯了!”
“这有什么习惯的,习惯吃苦的人,这辈子都有吃不完的苦,你是我妹子,以后是要享福的!”
周大顾拉着两人出门:“走走走!今日咱们不做饭,出去吃!”
门口拴着,他从村里借来的驴车。
周悠然挽着自己兄长的手臂,坐在他身边。
许典挥舞马鞭:“驾!”
三人向着蔡县城中出发。
…………
蔡县县城,飘香楼内。
几个魁梧的男人坐在四方桌上。
一个微胖眯眼的男人先开口:“各位,今日之后,咱们就要从私塾毕业,我们欢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庆祝大家,都能有个美好的未来!以后各位有好生意,不要忘了侯某。”
“侯少说的对!不管大家是当掌柜的,还是去跑买卖都是美好的未来,各位切记互帮互助!”
“张少此言差异,我可是要考秀才的!”
“呸!正经人谁考秀才,去年童生试,咱们县就两个秀才,一个疯了,一个现在在我们家当掌柜的,读书有个屁用!”
“乔少这话有道理,正经人谁读书是为了考秀才,你要考秀才吗?”
门口站着的少年摇头:“我不考!”
“那你考吗?”
蹲在门口小凳子上的老儒生抬头:“某,觉得我可以试试!”
“哈哈哈,你可真有自信,你今年四十了吧!考了三十五年,从范小子到范老头,还没有认命?”
“吾觉得自己是个文人,我求的就是秀才公!”
“哈哈哈,你想当秀才,可是秀才不想让你当!要我说今年咱们县最有可能当上秀才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说,周达府?他更不可能!”
眯眯眼侯少开口:“我们家跟青雪府粮商有生意往来,前些日子王家的事,你们都知道?”
“我听青雪府的人说,他们查明白这件事是周大顾干的!”
“他只是一个军户子能有这个本事?”一旁狗腿子明显不相信。
“我也不信,可人家青雪府的人办事,多霸道啊!他们已经认定了,哪还需要证据,我听说此次监考的学政,就是他们派来的!”
“周大顾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肯定要来惩戒一番!”
狗腿子捧哏:“我听说,咱们县令很欣赏周达府,应该不会放任外人玩阴谋诡计吧!”
“官面可比咱们做生意黑多了,这里面的事,咱们可说不定!”
范老头双手插在一起:“我觉得周相公很有诗才,可以考上秀才!”
“诗才?有才华有个屁用,可惜他命不好生在象州,这十几年,朝廷不重视我象州文庙,咱象州数次礼部试,最多只有两个丙级同进士,咱们可是州,不是个县!”
侯公子将手上的诗句,往袖口里塞塞:“对啊!咱们这些人,读书有个屁用,谁能看起我们,还不如,我回家当我的奸商,你们去干你们的小贩!”
“明日童生试后,大家各不相见!”
范老头摇头:“不行,今年考不上,我还考,明年考不上,我还考!”
“冥顽不化,你一家就你一人,难道一辈子要扑在县试上?”
范老头面容苦楚:“我答应过我老娘,我要考个举人回家的!”
“你们考不上是你们的事,我这已经在儒道上,浪费前半辈子,已不怕后半辈子都浪费在县试衙门!”
侯公子看向这位老同窗:“非不是我们不愿读书,实在是朝廷没给我们象州学子晋升的机会!”
“我们生来就是拱卫朝廷,阻挡妖蛮的炮灰!”这才是蔡县多数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临近玉门关,妖蛮进攻,第一个沦陷的就是蔡县。
非是他们重武轻文,只是武夫易成,容易在妖蛮兽潮中为了活下来。
二楼着书生袍者皆丧气。
能报名县试,那都是至少在私塾中学了三年的。
谁也不想这三年浪费,谁不想考个状元,骑马逛京都,一笑傲王侯!
可,他们象州学子,怎么可能中状元?
“噔噔噔!”敲门声打断他们的情绪。
小二推开门:“侯少爷,周达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