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杭州,前往台州,满打满算也才四天四夜的时间。
等待期间,蓝昭在一些官吏口中,得知到了徐辉祖的近况。
平日里待在衙门的时间很少。
通常都是借着查案的名义外出,而且经常找不着人,很多事情都是夏原吉帮着办的,对于按察使司衙门完全处于撒手不管的状态。
这次,也是一样。
蓝昭在按察使司衙门,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到徐辉祖姗姗来迟。
“小昭,刚刚实在有点事耽搁了,还望恕罪。”
徐辉祖打着哈哈,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看到蓝昭板着脸,不免有些心虚。
“魏国公,你好逍遥啊,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按察使不想当了是吧?”蓝昭忽然冷声发问。
徐辉祖干笑两声。
“哪有,期间我也一直在查案的。”
“查案?我看你是连按察使司衙门在哪都忘了!”
蓝昭脾气也上来了。
徐辉祖更不服气,直面开始嚷嚷:“我不就是玩了会么,至于这样?”
“反正事情不都快查清了吗?”
“倭寇剿了,银子也收了,有我没我都差不多,干嘛在这里逼问我?”
闻听此言,蓝昭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徐辉祖一脚,给他踹的人仰马翻。
徐辉祖彻底怒了。
“蓝昭,你反了天是吧?老子是你大舅子,位居国公,你还敢对我动手!?”
蓝昭眼神幽冷,语气中满是失望。
“说真的,如果你不是中山王的儿子,不是妙清和妙锦的兄长,我现在就会砍了你的脑袋。”
“还在这里和我装模作样。”
“自己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国公气概?”
此时此刻,蓝昭看的清清楚楚。
徐辉祖面色苍白,双唇发紫,眼眸空洞无神,双颊接近塌陷。
整个人看上下去,犹如形同枯槁。
他在自己离开期间,究竟做了些什么,看到面相便可想而知。
蓝昭亲自去取了一面铜镜,扔到徐辉祖的面前。
“来,你自己看看,看清楚了!”
徐辉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这副模样,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可能!”
“我只不过是吃了点药丸!”
“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徐辉祖不敢置信地摸着双颊,他在此期间,根本就没有认真审视过自己的模样。
他只记得。
在杭州几个老友的介绍下,他在一家青楼当中玩了一阵,对方还提供了一些丹药。
服用过后,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蓝昭满是失望。
临走时,就已经有所察觉,但以为是徐辉祖上次留下的后遗症,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到了杭州,这副德行愈演愈烈。
真他娘的是个笑话!
蓝昭走到跟前,这次他直呼名讳,并且声音格外阴冷。
“徐辉祖,朝廷已经下达对乌香及衍生物的禁令,你身为魏国公,又是中山王之子,却在这里无视朝廷法度。”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我会革去你的官职,立即送你回京师,去诏狱里待一阵吧。”
蓝昭没有沾染过乌香丸。
但很清楚,这东西的实际效果,浊心削志,蚀骨销魂。
“来人!拿下!”
听到蓝昭的声音,一队锦衣卫涌了进来,直接将徐辉祖用麻绳束缚住。
徐辉祖彻底慌了。
“小昭……小昭,别!”
“我一定可以戒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碰那种东西的!你信我!我保证能够做到!”
蓝昭眼神复杂。
先前在应天城外围剿白莲恶匪时,徐辉祖实际上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乌香的魅力。
来到杭州之前,蓝昭原本以为,他能克制这股药瘾。
实际上,徐辉祖利用特殊渠道,还是搞到了乌香,但当时没有找到乌香丸这样的萃取物,所以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
来到浙江过后,蓝昭去了台州巡查海防军务,身边就没有人能掣肘徐辉祖。
在心中欲念和药性的双重催化下,根本没有办法挡得住乌香丸的诱惑。
此刻,徐辉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昭,我真的可以戒,我不想进诏狱啊!”
“而且……”
“你真把我送进去了,世人会怎么看我徐辉祖,我这辈子就毁了啊!”
蓝昭实际上并不愿意这样做。
可没办法。
任由徐辉祖这样下去,丢人倒也罢了,他是真的会死!
蓝昭深深凝吸一口气。
“这事没得商量,滚吧!”
徐辉祖不断挣扎着锦衣卫的钳制,怒吼道:“蓝昭,我变成今天这样,你也有责任!”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去城外围剿白莲恶匪,更不会闻到乌香!”
“要不是你带我来杭州,我也不会碰到那种药丸!”
蓝昭眉头微蹙,但他没有辩驳,坦然道:“或许我有错吧,但我是在尽全力救你,随便你怎么说。”
“还愣着干什么,让魏国公进囚车里,好好清醒清醒。”
“什么时候,他彻底对乌香没有念想了,再把他从诏狱里放出来!”
实际上,蓝昭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一个人的欲念控制不住,又怎能怪到别人身上?
若是今日不狠下心来。
岳丈的名声,怕是得被徐辉祖给败光。
关押诏狱,也不是为了惩戒他,而是要替他戒除乌香之瘾。
要是禁足在魏国公府。
徐辉祖有一百种方法从外边搞到乌香,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万一哪天一命呜呼,到时真就没脸面给徐妙清和徐妙锦一个交代了。
此事确实涉及到名声。
所以,蓝昭也让锦衣卫务必要将此事保密,不得往外透露出半点风声。
押送回京,一样得秘密进行。
由于徐辉祖是魏国公,也执掌着一定的兵权,蓝昭另外起了一份奏疏,让人直接呈送御前。
按察使司的事,只能由自己亲自处理。
浙江的案子,还差最后一个问题。
乌香存量。
凡是与此案相关的人,要么是在被押送至诏狱的途中,要么已经在按察使司大牢里蹲着。
一份份供词因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