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神明想要洗刷自己的罪恶。
夜幕之下，没有尽头的大海中。
狂风怒号，暴雨倾盆。
“城邦号”邮轮，宴会大厅。
被淘汰玩家的血液和尸体，已经被机器人管理员大致清理干净。
只留下发腥的消毒水味，以及角落偶尔能发现的残缺血肉能证明刚刚这里发生过什么。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宴会厅上方的电子钟又给出了个半小时的倒计时。
吃过大亏的玩家们事无巨细地询问了管理员，多次逼出那位青年出来回应。
好在这次没有什么陷阱，单纯是给玩家们一点休息的时间。
而经过之前的二十四小时对局，场上的玩家数量，已从十八人降到了七人。
除开古谋、【别叫我矮子】和【逍遥策】不说。
那位原名黄无忌的职业选手【IillilIillliIl】也成功过关。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观战完古谋的首战后，便一直守着那张【魔兽战争】的沙盘。
谈笑间，轻松砍下两连胜，结果再也没人愿意挑战他，到最后才以送星为代价找了个人帮他凑齐三局游戏的晋级要求。
剩下的三人古谋却是不认识，不过似乎与逍遥策都颇为熟络，此时正在一旁聊着天。
如果决赛的模式是大混战的话，可能就对古谋这种没什么人脉的个人玩家有些不利了。
此时，半个小时已过， 不出意外的话，就将要进入所谓【决赛】阶段了。
“咳咳，听得到吗各位？”
青年的低音从广播内再次响起，正是实习员工张涛。
这次他坚持接替了韩主任的职责，以避免后续自己工作的增多。
玩家们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他本人也没有要玩家们回答的想法。
“决赛只会进行一场游戏，全部玩家共同参与，并决出胜者。”
【逍遥策】听言，一副“如我所料”的姿态，在一阵惊叹和夸耀声中，向一旁跟他在一起的三位玩家摊了摊手。
看得出来，此前他做过类似的预测。
而就在玩家们各自思考交流之际，逍遥策的余光瞥见，吧台附近的古谋站起身来，正在向宴会厅外走去。
“在决赛中，我们将返璞归真，不再存在复杂的种族和魔幻的设定，而仅仅聚焦于我们人类......”
皱起眉来，【逍遥策】对古谋的行动颇为在意，却又不敢漏听具体规则。
宴会厅顶部的话筒中，小张照本宣科的朗读声依旧：
“在预赛，你们所关注的是纯粹的争斗与发展。”
“而到了决赛，你们面临的挑战是维持自然和人类、和平与战争之间微妙的平衡。”
此时，古谋已经离开了宴会厅，走向了下着暴雨的甲板。
显然，他没有去听决赛规则的打算。
这时候，注意到古谋奇怪行径的，也不止逍遥策一人了。
宴会厅内剩余的六位玩家，纷纷转头，从滑落着密集雨滴的落地窗内，看向扛着巨风，缓慢走向甲板前端的古谋。
“玩家们将会随机操控不同时期的人类文明，选择属于你们自己的发展之道。”
“特殊规则有【和平议会】、【野蛮部落】和【世界奇观】......”
决赛的规则颇为繁杂，有许多新增内容。
但现在，玩家们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游戏之上了，转而被古谋完全吸引。
“这人又要干什么？”
【别叫我矮子】作为被古谋探索剧情后借势干掉的亲历者，此时不安感再次涌起。
其余玩家没有开口，却也满是疑问。
甲板前沿，古谋在离船头十余米的地方站定，微微张开双腿，抗住倾斜的船体和呼啸的巨风，数秒的时间没有动弹。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文明游戏的决赛中，你们可以随意进行竞争与合作，通过和平议会的投票制定新的规则。”
“胜利方式分为：征服胜利、科技胜利、文化胜利、宗教胜利与外交胜利......”
就在玩家们怀疑古谋是否是网络延迟或掉线了之际。
突然，古谋再次动了起来。
他先是转向左侧，高举双手致意，又转到右边，重复动作。
像是体操比赛的赛前赛前动作。
随后，古谋略微后退两步，压低身体。
一息之后，他猛地起跑，向船头冲刺而去。
“何为文明游戏的关键？”
“战争、宗教、科技、文化，都只是过眼云烟。”
“高楼、奇观、祭坛、农田，都将化为灰烬与残垣。”
古谋的步伐越来越大，脚尖在甲板的积水中踩出片片涟漪，狂风从船尾吹来，似乎也在为他加速。
十几米的距离，转眼便已消失。
在众玩家的惊呼声中，逼近船头的古谋单脚发力，一个鱼跃从船头跃下。
透过落地窗而看去的视角，他的身影短暂与海面上的月亮重合，像是一团不和谐的华丽黑影。
宴会厅内，情绪激动的张涛，正在通过广播说着最后的宣言话语。
“文明游戏所追求的，是生存与延续。”
“各位，让我们一起为了人类的未来，奉献自己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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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与大多数人通过影视作品中所了解的不同，溺水的人几乎不会有机会大声呼救。
落水者大多会下意识地屏息憋气，双手徒劳的扑腾往往也会加快沉没的速度。
拼命挣扎下，肺中的氧气会被迅速消耗殆尽，而本能又会驱使溺水者张嘴呼吸。
可此时进入的可就不再是熟悉的氧气，而是致命的水流。
喉头与呼吸道受到刺激，又会自动激发咳嗽反射。
但在水中，这只会导致更激烈的支气管痉挛，让更多水源击穿声门，灌入肺部。
造物主手下，本就不怎么完美的人体此时会形成一套灾难般的程序。
一段又一段错误代码出现，又导致更多的崩坏。
当肺部的水量超过四分之一时。
死亡，便不可避免。
更何况，古谋此时正在一心求死。
没有做任何跳水保护动作的他，努力克服着自己的求生本能。
他在寻求死亡，或者说这场【文明游戏】中的死亡。
神经连接游戏并不能完美还原溺水的体验，但那种痛苦依旧接近了人体的某种阈值。
但古谋，恰恰是这么个能在奇怪地方逼近人类极限的存在。
溺水者眼前的最后一幕往往是美好的。
血氧饱和度的降低，会让大脑疯狂分泌多巴胺。
恐惧感与慌乱将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安宁。
以及不可知的幻觉。
这也许是造物主最后的仁慈吧。
此时漆黑的海平面之下，正在与痛苦抗衡的古谋眼前，似乎也出现了不该出现之物。
那是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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