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时刘连舟之所以难受，就是今天教研室领导把他们这几个校长叫来的目的。
开了会看似没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了。大意就是当年那些资料，是学校自己购买的，是觉得对推进高效课堂有用才买的，市教研室不过只做了推荐。而推荐的目的，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促进高效课堂的实施。
刘连舟听他们这样讲就明白其中的原委了。那些一本五六十元又非正规出版社发行的资料，不过是翻印的，无疑价格高的离谱。可市教研室发文作了推荐，又给好些创建校的校长私下打了电话。
你说不是推荐吧也是，可你非说是吧也行。因为你要创建星级校，而成不成由他们说了算时，你说你校长买不买？但发资料和收钱的人又不是教研室的人，你又看不出同市教研室有什么关系。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真没关系了，今天也就不会叫他们来了。可你又还得装傻子，不论今后如何他们还是上级，他们还是要指导你搞教学研究的，他们还会是主席台上的那帮人。
几个校长一出来，一个陈县的校长就说，看来李炳亭一出事市教研室就怕了，这是来堵咱们的嘴呀。
另一长说，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不打招呼，不为创星级校，谁买那些东西？另一校长说，咱也别说了，这里真有事，咱也脱不了干系，看来李炳亭一有事怕的人不少。我当初就觉得哪里能有好的课改，教师不爱领导爱呢？难道教师不想把教育搞好。现在也知领导为啥这么爱了，名和利都有的东西谁不爱？
又另一校长说，咱别说领导了，咱当初不也这心思，没这心思，谁费那劲。行了，岐主任也叮嘱了咱回去后各人做好自己的事，不出问题最好，出了对谁都不好。
连舟听大家这么说，也知大家的心思，也知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也点点头说，现在只能先这样了，只这高效课堂也就如此了，怕不会再有人搞了。
另一校长说，这还用说，本来当初就不觉得多好，全是吹的，教育哪有这么取巧的事呢。另一个校长说，可这事搞到这程度总要有个说法吧？
另一个校长说，你要啥说法，多少事说不搞就不搞了，难道你要领导给你说，是因为高效课堂不对咱不搞了。那当初搞又为了啥？你想想这怎么可能？只能是谁都不提了，也不说对也不说错，就这么停下了，没人再会对这说什么的，大家都聪明人啊。
几个人也就叹了口气，说这教育啊！然后就相互道别，相互还邀请着有机会了到各自的学校来转转。
几个人走后，刘连舟坐到车里没急着走，他不知自己是等丽丽不，也不知她一个民办幼儿园能有什么资料交到市局。看来这办教育不论公办，民办都绕不开这个行政机关。
正想时透过车窗看见李愚同和职教股的刘股长正从大楼走出。刘连舟为见不见犹豫了下，还是开了车门，迎上去问道，李局长和刘股长也到市局有事？
愚同没有出声，刘股长见是他，应了声，是呀，市局叫来问了些情况，我刚和李局长汇报完，你是等人还是有事？
连舟下车的原因，本觉得很巧，刚好丽丽也在市局，如果行的话约了愚同和丽丽坐坐也好。听刘股长这样问，又看愚同满脸严肃的样子，就说，我也刚来，到市教研室有些事。
李愚同这时开口说，那你去办事，我们走了。见那刘股长正点连舟给发的烟，就又补了句，建峰，你快去开车，我就在门口等。
刘股长听愚同这么说，就应了声，转身走时同连舟点了下头。连舟看出愚同似有把刘股长支走同自己说话的意思。就说，那你们先走，我进去了。朝他们摆了摆手，就转身慢慢朝大楼走去。
连舟走时还不好回头，边走边等愚同叫自己，可硬着头皮又走到电梯口也没听见愚同叫。停了步，心想，莫非自己想错了，愚同并没有要同自己说话的意思，可看他严肃的样子，难道是出啥事了？
可这一向没听说局里或哪个学校有什么事啊？正想时，门开了，丽丽见他一个人在外倒愣了下，说，刘校长不会是专门等我吧？
刘连舟见是丽丽，就一笑说，是专门等你的，见你半天不下来，正准备上去找你。
丽丽一笑说，不会吧，我可没这么大魅力，别人都走了？连舟说，都走了。说着两人向外走出了大楼。连舟远远看见愚同钻进小车走了。
唐丽丽见连舟向远处看，就问看什么？
连舟说，愚同刚坐车走了。丽丽问，他也来市局了？那你咋不拦住？好不容易碰上了。
连舟说，他估计有事，刚打了招呼，急急地走了。
唐丽丽说，看来都忙啊，你来干啥了？连舟说是教研室叫来问了些事，你又送的什么资料？
丽丽说，安排我们创省示范的，来交些资料。你最近如何？连舟说，一个学校么，就那些事，要干事了每天都有，不想干了就没什么事。你呢？
丽丽说，好着呢，也就天天忙，给自己干，只有自己逼自己了。聘的老师也不停有变动，前几日阳湾那个教舞蹈的老师就说不干了。
连舟说，这也正常，能干的干的时间长了，就想着自己干了。他俩怎样？上次春华来也没多说几句。
丽丽说，春华情绪不太好，听她说高新那边可能要清退借调人员，她可能回学校。
连舟说，这怎么可能？这事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又不是没退过，她都领导了，再怎么也回不了学校！即使回了也不会再教书了，没事的。况且春华都混到这程度了，即使不在高新教研室待了，要她的地方不会少。
丽丽一笑，说，春华能如你这般想就好了。对了，要么到我那坐坐，中午了，约约她俩。
连舟说，不了，这离中午还早，我也就回去了，还想到关东去趟到局里办点事。
听他这么说，丽丽就说，那就不留你了，有时间来了联系。连舟说，行，你也没事多回阳湾看看，好歹那还有你的学校呢。丽丽没说话，笑笑，两人就分了手。
连舟是想到局里转转，今天愚同的样子倒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可拐向关东走着时，常营的校长打电话问他在哪？说想去他那聊聊。
这校长姓魏，原先是他在天灵的副职，刚调整到常营不久，两人关系不错，有事也爱同自己沟通。他的舅舅原来是一个镇的书记，现在已是政府办主任了。连舟就说了自己正从关府到关东去，等会儿就到常营了。
那位校长就说好，先到我这儿，吃顿饭再走。连舟想想也行的，就应了。
到时那魏校长叫了他班子几个同志，已在一家饭馆的包厢等了。只他开车不能喝酒的，可魏校长非说喝点，他叫人送。另几个人也劝，说魏校长常提你，你现在是咱们的大校,名校校长，过去常听名字，人可是第一次见。少喝点，等会儿让人送你。这就开始了，几个人就边吃边聊。
魏校长问他到关东干什么？在局里办事吗？连舟说，也没啥正事的，就找人问个话。对了，你没听说咱局里或哪个学校最近有啥事吧？魏红杰说，没听说呀，昨天教育股的张股长还来，也没见提到啥，怎么了？你听到什么风声？
刘连舟说，也没听到啥，只今天我在市局见到李局长和职教股的刘股长，看他们行色匆匆的，不知有啥事。
魏红杰说，见到李局长和刘股长？那你没问，你不是同李局长熟吗？连舟说，只打了招呼，也没好问。
魏红杰说，是不是就与在常营的振北职业学院有关系？我听说这学校为建校搞过民间集资，现在兑付不了，已有过几次闹事的事了。林书记，你是本地人，对这事知情，是不是这样？
那个被魏红杰称作林书记的人说，对，我家就在振北职院的地方，这学校原来在关府租地办学，几年前搬到常营的一个废弃的工厂，这地方离市上不到30公里，听说建校花了几个亿，民间集资占一大部分，还有银行借款。群众为集资的事闹过几回，可我听说还出现了假毕业证的事。这学校虽说叫职院，其实是专修学院，发不了大专文凭，振北职院要借助别人的学校发文凭。我听说这回借的是河南一个学校，以委培的形式发文凭，可不知出了啥问题，听学生说文凭是假的，是不是同这事有关？
连舟听后说，或许吧，可振北职院同咱关东有啥关系，难道咱的职教股还管人家振北职院？不可能吧。
那林书记就说，这就说不来了，按理这学校市上管的，是不是有属地管理的原因。魏红杰说，这倒可能。民间集资如果非法，会引起社会稳定问题，属地管安全稳定也说得过去。刘连舟说，可能是吧，看李局长的样子，是不是事已闹大了？
另一王姓副校长说，振北职院这几年生源下降了些，前几年可火了，全国各地的学生都有，这样的学校，咱县教体局能管了啥。
魏红杰说，按属地管理总有责任的，可也到不了哪里。刘校长，来喝酒，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带人到你学校看看的，阳中这几年越来越猛了。
连舟一摆手说，看看可以，可别说什么猛了，一所乡中能猛到哪里？林书记说，刘校长谦虚了，阳中虽不在县城，可也算不得农村学校了。这些年阳湾变化太大了，我看过几年就超过县城了，现在转学到阳中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王姓副校长也说，对呀，阳湾的住宅楼越盖越多，新修的开发区，大气的很，又加上旅游开发，好些人都把房买到阳湾，现在高铁又通了，到市上又近，比不得我们这儿市上县上两不管。
刘连舟说，阳湾的确发展快，可到底也只是个镇，比不了县城的。哪天有时间了，让红杰带大家来，请大家到关张原上吃柴火鸡。
这顿饭吃的倒也热闹，也喝了不少的酒，完后车自然是开不成了，他也不想去关东了。红杰要亲自送，就叫人开了车在后面跟着。两人在车上也聊了许多，听红杰的意思，倒也想在常营中学做出一番成绩。
连舟不好打击，他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常营中学要结合自己的特点，抓住离县城和市上都还算近的特点，从补充的角度入手，打造出一所好学校。
魏红杰送到后，在他的办公室喝了茶，聊了会天就走了。
刘连舟觉得头有些晕，叫来办公室主任安顿了几个事情后，就回自己房子睡了。本想躺一会儿就成的，没想醒来时晚自习都下了。
学校千名学生中住宿生是大部分，走读生不多，按理每天晚自习后走的人不多。可实际上，每晚放学总有三四百人要离校，所以送学生也是件事。之所以人多的原因是好些学生到底是近，除了街上的，开发区的，就镇子周围几个村子离得也不远，但好些又报成住宿生，报成住宿生的原因是国家有各种生活补助。
为这事儿，好些学生家长还托关系，要给自己说情。目的就是报成住宿生，把国家的补助领上，在校吃饭可以不交钱少交钱，但晚上却不真在学校住。所以这每晚回家的几百人中，好些本质上都是住宿生，只能说按政策，他们是不能享受国家补助的，可这事在阳中一直是个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本身也不太好区分。
好些学生按户籍所在的村子应是住宿的，可又跟随父母住在镇上，所以对这事儿大家也见怪不怪了，不过要严格说还是有些违规的嫌疑。
他下楼到了校园，看值班的老师正把学生送走。七八年级完了，九年级还有一节延时晚自习。中考是每个初中校长不敢懈怠的事，延长时间不见得一定有效果，可至少能让校长心安些，阳中自然只能比别的学校抓得更紧。
而且家长也怪，一个学校抓得越紧越严，倒觉得那个学校越好。所以阳中既是个好学校，就只有比别的学校更严了。
看学生走了，他在教学楼上转了一圈，看了看九年级的延时自习，就回到房中洗了把脸，点了根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心事。
这振北职院能有什么事让愚同的神情成那样，即使有大事，他一个副局长能担多少责呢？想给愚同打个电话，手机拿出来后，想想还是算了。
连舟也说不来从何时起，愚同的手机已不是他随便可以打了，这不由得想起他们几个当年在阳湾的日子，时光真的很快，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正想时秋红玉打来电话，问他人在哪儿？刘连舟没好气地说，你说我在哪儿，不在学校还能跑天上去。秋红玉也气得说，你凶什么，不就是关心你吗？今天我有事问唐丽丽，她说见你了，而且说你回关东了。回关东了，我就想你会回来，又不见你回来，就打电话问问你，看把你凶的，你死学校算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连舟被秋红玉这么一气，心思也乱了，他想不来红玉能有什么事问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