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会算计的。”郑丝萝冷道。
黑白分明的眼中幽幽泛着波光,眉眼间尽是冰冷,似有一团怨毒缓缓凝聚。
若真按照张皇后的计谋,她岂非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为何张皇后会突然选择要了祈儿的命,就算时疫出现的赶巧,但也不至于吧。
她不是前段时间刚让无畏大师给祈儿批命捧杀吗?
“晴蕊,本宫可不像你这般没良心,司容嬷嬷本宫不会送她出去的,毕竟还得用来拿捏你。”郑丝萝悠悠道。
瞥见晴蕊面上似有放松,郑丝萝便又道:“至于你,本宫亦不会动手,你就在这后殿先待着吧!”
说罢,郑丝萝便起身离开,过了游廊处,芳兰开口问:“那娘娘,咱们要告诉陛下吗?”
皇后接连出手对付,是时候该她们回报一二了。
“不,现下时疫横行,不是个斗争的好时机,没看皇后都只是派人送东西,而不是自己出来吗。”郑丝萝不紧不慢道。
“张皇后办事周全,并未给晴蕊手上留下可以做把柄的东西,咱们冒冒然跑去告诉陛下,在陛下看来,左不过就是个叛主的恶奴的一面之词罢了。”
芳兰愕然:“那就这样放过去吗?”
“本宫自不会白白吃下这份算计,只是现下的确不是个好时机,待时疫过后,总有手段能报复回去的。”
郑丝萝可不是个爱吃亏的,她跟张皇后的恩怨由来已久,忍了够久了。
“一会儿让朱翘给司容嬷嬷灌碗退烧药,务必把这件事给压下去。”郑丝萝吩咐着。
司容嬷嬷作为晴蕊的养母,心疼女儿理所应当,但对郑丝萝确是没有不臣之心。
罚过便罢了,可不能出事。
“还有那个叫丽燕的,一会儿给本宫退回内务府去,一仆二主的奴婢,本宫用不起!”
凤藻宫
张皇后一直等到晚上蒹葭宫还是毫无动静,她不由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贱人,倒有几分本事和运道。”说罢又转向雪云不满道:“你那个父亲也是个懦弱无能的。”
“害了你们母女,不想着补偿,偏要去自杀,害的本宫畏首畏尾。”
无畏批命只是前手,七皇子还太小,有了嫡子的名头已然是不凡,张皇后便有心让郑丝萝的儿子做靶子。
但没成想,天降时疫,一时间倒困住了她。
可张皇后转念又想,这或许也是个转机,由无畏再批一次,就说郑丝萝母子相克,才招此天灾。
陛下为了大局,郑丝萝必定会被赐死,她作为皇后收养皇子理所应当。
至此,四皇子就可成为她手中的鱼肉,任她揉搓,安安生生做她儿子的磨刀石。
哎…
只是谁能料到,那无畏早就存了死志,出了宫就圆寂了,害的她万般手段全都施展不出。
只好去动了早就埋好的钉子,郑丝萝处已经废了,现下也只好再等两天,看秦贵妃处能不能成了。
比之郑丝萝秦贵妃才棘手,两位皇子,真是让张皇后看着就恨!
雪云羽睫轻颤,眼底酝酿着晦暗:“娘娘说的是极,那就是个无用的懦夫。”
害了别人一生,到最后他倒是用自尽解脱了,那自己呢?
隔天一早,郑丝萝刚起身,头还昏沉着,正阳宫的顺康便敲响了蒹葭宫的大门。
从门缝里递进来一包药,并殷勤道:“这是昨夜太医院呈上来的防时疫药,陛下惦记着娘娘和四皇子,便一大早就让奴才给蒹葭宫送来。”
“劳烦顺康公公了,现下宫规有言,您进不来,不若您在此稍候一会儿,待奴才禀了娘娘,娘娘定有赏。”今日看门的两个内侍是小鹌子和小麂子。
顺康:“不敢当,咱们做奴才的,为主子办事理所应当,哪敢要娘娘的赏,陛下那现在也是事务繁多,我实在是不敢在外多留。”
顺康说罢不等小鹌子和小麂子回话,便转身就走了。
小麂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倒真看不出顺康还有这等忠心,看来能在正阳宫当差的,都不是一般人。”
“就是,从前咱们在路上老远看见顺康就得行礼讨好,哪想到还能有跟他平心静气说话的一天。”小鹌子也是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口中感慨。
“哎,想来是时疫逼人吧,你看从前顺康走路多神气,现下可有些小家子气,畏畏缩缩的,跟个姑娘似的。”小麂子道。
听他这般说,小鹌子也回过神,猥琐一笑:“确是,顺康以前膀大腰圆的,这段时候被磋磨的腰都细了不少,那张脸都瘦了一圈了,真跟个姑娘似的。”
内殿中,郑丝萝扶着额角看着眼前的药包,心里略有些欣慰,到底是有了进展了。
昨日祈儿刚出事,郑丝萝虽晓得衍庆帝不会害她们母子,但还是思索再三后让朱翘把药包查看一遍再熬制。
“这药包看起来也就一两个人的用量,想必是陛下专门送给娘娘和殿下的。”芳兰笑道。
郑丝萝勾唇一笑:“陛下惦记着本宫,日子才过的有意思,一会儿药熬好后,便喂给祈儿吧,他人小,多防备些还是好的。”
“是,娘娘。”
芳兰出了门,把药包亲手交给朱翘,并再三叮嘱后才放心离开。
“朱翘姐姐,这是你新配的药吗?”
朱翘如珠如宝的拿着药到了小厨房,正在烧水的玫知一眼就看到了,便有些好奇。
朱翘摇头:“这可不是我配的,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防时疫药,专供娘娘和殿下用的。”
“还是咱们娘娘有福,得陛下如此惦记。”玫知眼露艳羡,又见朱翘不急着煎药,却在里头翻找起来,便又不解:“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药可是御赐的,你也不怕翻坏了,减了药性,陛下怪罪。”
“不是,是娘娘吩咐我让我先看看再煎的。”朱翘回。
“啊?”玫知有些傻眼,“咱们娘娘也太杯弓蛇影了些吧,谁敢在御赐之物里做手脚啊。”
说着玫知看向朱翘的眼中便有些怜悯:“我的好姐姐,你为我看过身子,救过我的命,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我说话虽有些直,但忠言逆耳利于行。”
“姐姐现下是听了娘娘的命令来查看陛下御赐的药,可万一真如我说的般,传到陛下耳朵里,再落得个质疑天子的罪名,你觉得咱们娘娘会认下吗?”
“就算娘娘替你扛了,但陛下真要怪罪,肯定不舍得责罚娘娘,到头来受罪的,不还是姐姐吗?”
朱翘停在那,玫知的话像是一根针般狠狠的扎进她心头…
“陛下怪罪…”
朱翘有些退缩,若她是独身一人便罢了,她还有弟弟妹妹在等着呢,怎么可以出事。
更何况,玫知说的不错,御赐之物谁敢动手脚。
就这般想着,朱翘的心思便有些浮躁,大致翻了两下便收了手,拿起药包开始开火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