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的皇宫外聚集了一大批百姓,他们早早地就已经来到了皇城之下。
他们口中都在喊着同一个口号,诛杀鬼虎。
聆听着这些话语的司佑锦从旁边淡定的骑着马走过,就好似他们在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而此时在皇宫之内的齐彦德早已经得到了皇宫之外百姓汇集的消息,齐彦德皱起了眉头,为此他也感到头痛不已。
不论是老皇帝齐工还是自己的皇弟齐佩煊,他们都曾言司佑锦是最好的利刃。
而齐佩煊生前留给自己的所有奏本他也已经看过了,上面的每一条计策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司佑锦活着。
况且自从自己认识司佑锦到现如今,司佑锦是怎样的人他又何尝不知晓。
朱百秀此时带着人拎着食盒在外求见,齐彦德皱起眉头,她怎么来了?
但还是让人带着朱百秀进来了,朱百秀进门带着浅浅的笑容,从宫女的食盒中拿出了一碗莲子羹端到了齐彦德的面前。
小菜就只有一碟苦瓜。
朱百秀将筷子递到了齐彦德的手边,“皇上,尝尝吧。”
齐彦德看着递到自己手边的筷子,看了朱百秀一眼,朱百秀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副模样就要好似一个妻子给自己的相公日常送饭一般无二。
喝了一口莲子粥,吃了一口苦瓜。
苦瓜的苦味让齐彦德微微蹙眉,朱百秀自然将齐彦德的这个反应看在眼底,但是却还是说道:“再吃两口吧。”
齐彦德自然不会不给朱百秀这个面子,静静地将莲子羹喝完,苦瓜也静静地吃了不少。
朱百秀见齐彦德吃完了满意的笑了笑,静静地收拾着齐彦德的碗筷,而后行礼,准备离开。
齐彦德什么都没说,朱百秀走了出去,齐彦德也是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在朱百秀走了之后,管事太监才凑到了齐彦德的身边,“皇上,您也别太忧心前朝的事情了,您看,贵妃娘娘今一大早还给您送来了早膳。”
齐彦德挑眉,哼笑了一声,真的是给他送早膳吗?
莲子养心安神,苦瓜降火明目。可真是一顿贴心的早膳。
哪里是贴心的送来早膳,只不过是朱百秀在后宫内也听说了现在宫外的事情,所以想着法的来提醒自己呢。
提醒自己不可以因为一时怒气处理了司佑锦,要安神静心看清楚幕后的本质。
换句话说,朱百秀这顿早膳是为了司佑锦送的。
齐彦德轻笑了一声,朝着早朝走去。
百官朝拜,齐彦德坐在高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因为特权所以没有下跪只是抱拳行礼的司佑锦。
一时间也没有让百官起来,除了司佑锦外都俯身跪在地上。
司佑锦抱拳低着头,齐彦德看了良久才开口,“平身。”
众人起身,刚一起来昨日奏本的一众大臣都站了出来,说的事情自然是今日百姓自发地围在皇宫门口高呼的事情。
齐彦德看着那几个大臣喋喋不休的说着,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没说什么其他的。
待到他们说完了之后,朱义端正要站出来替司佑锦说话,却被齐彦德抬手打断了。
朱义端暗道不妙,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汇聚在了齐彦德的身上。
朝堂之上,忧喜参半。
“司佑锦。”齐彦德站起了身子。
司佑锦听见齐彦德喊自己,淡定的从队列里走了出来,直直的站在齐彦德的面前,“臣在。”
“你可有什么遗愿啊?”齐彦德笑的温柔,语气也温柔极了,就好似在问司佑锦一个如同有没有吃饭了的家常问题一般。
“有。”
司佑锦回答的毫不犹豫。
朱义端此时也顾不得朝堂礼制了,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齐佩煊的临终所托。
上前一把拉住了司佑锦的手臂,想让司佑锦不要再说下去了,可是没想到司佑锦却静静地挣脱开了他的手。
淡定的迈开步子上前三步。
司佑锦站在那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朱义端还要有所动作,却被司中一把摁住了。
朱义端看向朱润贤,想让朱润贤帮忙拦一拦司佑锦。
这种问题怎么能在这里回答,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了和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有什么区别?
可是朱义端却看见自己平日里慈爱仁善的父亲,此时垂着眸,连看都不看那个将军一眼。
到底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司佑锦站的笔直,声音铿锵有力,“臣的遗愿也就只有皇上您能实现了。”
“说。”
“盛世启,百姓安,江山秀。”
“鳏寡孤独有所依,老弱病残有所靠,龙凤争辉荣百代。”
齐彦德轻笑,笑的温柔,朱义端此时听见这话也愣住了,这个话他看到过。
“何为龙凤争辉荣百代?”齐彦德明明知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还是淡淡的问。
“盛世下,女子也能与男子一同争辉,不论领兵打仗,行商坐贾,教书育人,亦或者其他种种······”
“取决于地位的往往是实力,而非雄雌!”
此话一出原本奏本的官员就想要出言反驳司佑锦,刚上前走到司佑锦身边和司佑锦并排而立,正欲开口反驳。
也就是此时,司佑锦只是直直的站在那,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瞬间流出了鼻血,疼的跪了下去说不出话来,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掉在地上。
那官员跪在地上,司佑锦这才放下拳头,微微侧头垂眸瞥向那人,“本将军说话,你没资格上前插嘴。”
齐彦德也只是瞥了一眼那个官员惨兮兮的在地上趴着,没有丝毫要责怪的意思。
司佑锦抬头看向齐彦德,齐彦德只是笑着。
司佑锦身后还有人要插嘴,却被司佑锦一眼瞪了回去。
司佑锦迈开步子,踏上了第一步阶梯。
齐彦德站在高位之上,什么都没说,他身边的太监在看见司佑锦踏上那第一级台阶的时候便立马高呼,“大胆!”
可这却丝毫没有阻止司佑锦的步子,司佑锦一边往上走,一边开口,“这就是臣的遗愿。”
在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司佑锦停下了步子,屈膝跪在了齐彦德的面前,“若能如此,臣甘愿一死。”
齐彦德看着司佑锦未上的那一级台阶,轻笑,“好啊,朕答应你,朕也可以实现你的遗愿,不过在此之前·······”
齐彦德靠近了司佑锦弯下了身子,“朕想到了一个法子呢。”
站直了身子,齐彦德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齐彦德笑了笑,“日落之前,抓住育荒余党,如若不然,斩首示众。”
“反之,封侯进爵。”
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司佑锦闻言站起了身子,“臣领命。”
司佑锦说完转身就要走,此时一个大臣说道:“若是司家有育荒之人呢?皇上万万不可啊,若是司佑锦为了一己之私,包容司中亦或者其他亲近之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司佑锦说的话,“无情无义的鬼虎,何来至亲。弑母都已经认了,也不怕多一个弑父了。”
说完司佑锦迈开步子就出去了,银甲战靴踏入阳光下的那一刻熠熠生辉。
司佑锦的身后发出了司中爽朗的大笑声,“好小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当你爹我说啊。”
朱润贤看着司佑锦远去的背影,眸子里满是担忧之色。
在司佑锦走了之后,有几个官员依旧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却都被齐彦德抬手制止了。
齐彦德笑眯眯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被司佑锦一拳打掉一颗牙的大臣,捂着鼻子站在那。
此时捂着鼻子的手里面还拿着带着的帕子。
齐彦德笑吟吟的侧靠在龙椅上,问了那个大臣同样的问题,“你的遗愿是什么?”
那个大臣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跪下了身子,磕头,也顾不得还在冒血的鼻子,“臣,臣······”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原本和自己一起上奏的大臣,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说说话。
可是那些人此时都化作了一只只鹌鹑。
万一自己上去帮忙说话,齐彦德也问自己遗愿是什么,自己那不就得马上见太奶了?
齐彦德笑的温柔,“朕和镇国将军说话的时候,你不是也要抢着说么?”
“怎么朕现在问你了,你倒是不回话了?”
齐彦德坐直了身子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半晌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此时几个太监端来了糕点和茶水放到了齐彦德的桌上,齐彦德笑着,“既然迟迟不说,那朕与诸位大臣都慢慢的等。”
此时混在官员中间的育荒党羽已经想着要如何给外面传递消息了。
那个小太监混在粪车内出去了,从粪车的挡板缝隙中,他看见皇宫已经被御林军围了起来,原本在宫门口闹事的人也已经不见了踪迹。
可是这小太监没有注意到的是,皇宫宫门之上,红斗银甲的鬼虎站在琉璃瓦上静静地看着粪车出了皇宫。
粪车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司佑锦才飞身追了上去,而道路两侧,早就隐藏好的宏雁寨七姐妹与飞鹰队也跟着司佑锦追了上去。
那个小太监下了粪车后一路跌跌撞撞的绕了好几个圈才去了育荒的总部。
那个小太监进山洞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大叫,“荒,荒!不好了!”
此时司佑锦站在一棵树上,看着洞口,什么都没说。
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去,摔在了众人的面前,阿沐皱了皱眉,“何事?”
“他们让我告诉您,皇上让司佑锦在今日日落之前剿灭育荒,还请您务必躲好。”
阿沐一听这话瞬间皱起了眉头,“你如何出来的?”
“粪······粪车······”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结结巴巴的回答。
可是刚得到这个回答却结结实实的受了一巴掌。
“谁允许你回来的!”
阿沐震怒,小太监被打懵了。
“都是一群蠢货!”
阿沐说着就召集了人,“现在镇国军恐怕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不过好在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洞,分头从其他地道里走。”
“出去之后先撤回荪国。”
说着一支又一支的小队钻进了不同的地道中。
大部队在张昼的带领下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镇国军的大旗被插在司佑锦的身后。
司佑锦只是静静地带着大军站在洞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静静地站着。
此时阿沐已经带着人通过长长的地道来到了地道的地道的尽头,阿沐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画卷。
阿沐抬头看着洞口,示意身边的手下上去打开。
手下爬上了梯子,打开了洞门却发现原本的洞口却被巨大的石头堵住了。
阿沐一愣,眉头瞬间蹙起,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这是什么情况?”
手下查看了一番也皱起了眉头,尝试从地道里将顶上的东西挪开,却发现挪不动,“荒,好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
此时洞外堵着洞口的巨石上,月吟坐在上面,一脚踩在石头上,一脚垂下,垂下的脚勾着鞋子轻晃。
拿着烟斗吸了一口,而后微微抬头,红唇呼出口烟,看着烟在空中散开。
“多年没抽过了,这烟倒是有些呛人了。”
而此时宁坐在另一头山间的地道口的巨石上,只是坐在上面静静地出神。
“宁大人,今日怎么不和宗主一道?”一旁的手下问了一嘴。
毕竟多少年了,宁和月吟一直都没怎么分开过。
宁有些感伤的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弟了,第二个徒弟,我们不能再失去了。”
阿沐在洞内看着被堵死了的通道口蹙起了眉头,带着人回去打算换条路。
可让阿沐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开始四散准备从不同地道逃走的育荒余党都纷纷的回到了洞中的大厅。
看着人都回来了,阿沐蹙起了眉头,这就代表着所有的通道口都被堵住了。
阿沐危险性的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领队问,“荒,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这点人难道要出去与镇国军殊死一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