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确实很不好听。
一家公司，上百个海外分支机构，能正常运作的最多只有一半。
无数人挂在这些分支机构中，做着自己见得光，或者见不得光的生意。
靠着国家的背书，拿着国家的资金，收购各种矿产资源。
然后私吞或者转手高价卖出。
更有甚者，以援外的名义，夹带私货。涉及的类目应有尽有。
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条。这个链条上，牵涉的层次之高，范围之广。别说查，连提都没人愿意提。
吴家以及江南所谓的家族财团，也不过是其中一份子。
“小周，我马上就要离开国内，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
“就当个八卦和你说说。”
“如果你让我给意见。那就是别刨根问底。对谁都没好处。”
杨自馨讲了很多，有些是有证据，有些也是道听途说。
看得出，这些事已经憋在她心里太久，成了一块心病。
情况和周严想的其实差不多。
故事听完，没有太多的收获。不过总算是对整件事有了个大致的轮廓。
老汪忽然插话：“小周，你愣头愣脑的查这个，别是被人利用了吧？”
“怎么可能......”
周严笑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孔镇阳作为临海集团分管海外业务的副总，亲自和杨可接触，布置军部旧址的事情。这很不合常理。
周严一直以为是吴家要牺牲孔镇阳，把临海集团拖下水。
但随着了解的情况越来越多，已经证明孔镇阳在整个利益链条中的地位，比想象中重要的多。
别说吴斌，就是吴常健，也不敢轻易动他。
更不要说让他去干联络员这种必然暴露的作死角色。
再联想到孔镇阳的从容脱逃，公开和所有参与势力公开叫板，以及云晴等人传回来的消息，也许所谓暴露，是孔镇阳故意的。
用私人卫队和雇佣兵保护自己，联合军阀对抗政府军，这绝对不是孔镇阳个人能做到的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支持。
是谁？
为什么会选在三泰？
如果真是为了引自己入局，利用王家甚至陆海背后的势力，揭开临海集团的盖子，目的是什么？
在临海集团的问题上，周严一直认为有三方势力。
以吴家为代表的资本方，历史原因掺和进来的权贵，再加上自己这边。
吴家想揭开临海集团的一部分盖子。清除那些白拿好处的权贵后代，让王鹏飞乃至江省政府背锅。一箭双雕。
周严则想把他们一起清掉，再让他们狗咬狗。
可突然发现，这件事中，似乎不止三方。
还有一伙人隐藏在其中，算计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自己不但是吴家想利用的工具，还是那伙身份不明人想利用的工具？”
老汪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让周严大脑有点宕机。
杨自馨不知道周严在想什么，但还是说出了今天最有用的一句话。
“无论是谁，想要弄清楚临海集团的问题，在国内查，都很难。”
“真的想查，最好的办法是从海外那些分公司入手，倒推。”
“当然，这需要国家的力量介入。个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周严笑了。
这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不过，周严想要的更多。不能借助国家的力量。
“孔镇阳手里的材料才是关键啊！”
“自己从玉山抢来的材料，在唐家老宅找到的材料。对方似乎并没有过于紧张。”
“但对孔镇阳，他们可是下了血本。”
“只能说明自己拿到手的，威胁不到他们的核心。而孔镇阳手里的材料，则重要的多。”
周严和老汪告辞离开时，杨自馨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个分公司的名字。
“这是我知道的，问题最大，最容易查的公司。”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周严郑重道谢。
“杨阿姨，后会无期！”
杨自馨笑着答应：“后会无期。”
对杨自馨来说，这是最好的祝福。
......
北疆克塔县一间小饭店。
侯云伟，陈阳和叫小金的佣兵，穿着当地少数民族的袍子，戴着头巾，围坐在桌子边吃着当地特色的拉条子。
“从县城出去几十公里，就是昆山走廊。那边有一个边防连。”
“咱们要绕向东南，再西南。接应到人之后，就没办法再进县城，必须沿着无人区边上......”
小金蘸着汤水，在桌子上画简单的地图。
“我去！你为什么会熟悉这里？你们不是一直在远东混的吗？”
侯云伟嚼着羊肉，含含糊糊的问道。
小金低头吃面，吞吞吐吐道：“我们跑过两次这边，赚外快......”
“艹！你们赚的，都是外快！哪来的内快！”
“穷的吃不上饭，帮人家跑腿吧？”
陈阳无情的揭穿小金。
“妈的！”
小金吃面。
过了一会儿，小金抬起头问道：“咱们现在不是有身份吗？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那个证件没用？”
“傻屌！”
侯云伟用袖子擦擦嘴：“领导不是说了，这证件，能不用，尽量别用。”
“安全部门里面也是有敌人的。不到万不得已，在国内别用这个身份。”
卡奇哨所往南十五公里，是昆山峡谷相对狭窄的一段。
最窄处只有两公里。这里是边防部队巡逻的重点，也是某些人偷越边境最常选择的地方。
夜幕降临，海拔将近五千米的高原，风雪弥漫，寒冷异常。
即便是当地人和常年驻守边疆的战士，也很少会在夜里到野外活动。
十几个人身上裹着白色斗篷，顶着风雪逐渐接近边境线。
“尾巴还跟在后面？”
一处岩石背风处，这群人停下来。为首的大汉问道。
殿后的两人刚刚跟上队伍，此刻正大口喘着气。
“还在。不过应该是没经验的傻瓜。”
“这样的天气，敢徒步追上来，他们死定了！”
殿后的人终于喘匀气回答。
“我们往南引了一段路才甩开他们。三个傻瓜应该会走进雪窝子。”
说话的人露出狞笑。
首领点头：“那就快点走。过了边境，接应咱们的人也差不多到了。”
国境线一侧，侯云伟几人跟着高价雇来的当地人，鬼鬼祟祟的接近边境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