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试探了几次,这个徐三就没有一个准话,一问及就言左其他。
自家主人自从调任回了京城之后,好似没有了往昔共同进退的情份。
朱介质心头暗暗恨起来,大家都是国公府出来的人,相识几十年,彼此也都熟悉,往年也是秦淮河上的风流人物,一年总要见那么一两次,居然生份至此?
公爷朱辅在正德五年就调任回了京师,如今身子骨一向不太好。
这些年把重心转移到了京师北方,经营了多少的关系,对于陛下要对勋贵把持茶税开刀的消息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早。
那是英国公府上有人隐晦的提点,说明年他们府上的茶引份额全数不要了,推的一干二净,果断决绝,这让成国公差点成了惊弓之鸟,这里面的油水多大,朝中谁人不知道?
只是这个茶引一直以来大头都是把持在勋贵们手中,算是当年太祖给那些一起打天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一份长久稳定的收入。
英国公家份额不多不少,一年也能分个二十多万两,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其中没有鬼,谁信?
以张公爷如今简在帝心的恩宠,肯定是皇帝有了想法。
茶引这个事情一向是南京的魏国公府领头,于是他才领命在年前来南京和徐家协商,看看如何才能俩俩相宜。
茶引的份额能有多大的利润,坐在这里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上缴的那十万两,是当年太祖定下来的。
相对于现在的利润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天下太平百多年,江南富庶远胜当年百倍。大家赚的银子也是千万倍的增长!
如今陛下把目光投向了江南。
其实重开三个市舶司,一年百多万两的税收就已经引来了陛下和朝臣的关注。
也不知道是那个多嘴的家伙把海贸里面的门道传到了天子耳中,让大家损失了一笔收入。
海贸缴的税收和茶税比起来还是算不得什么,江南一地一年也就大几十万两。
多家一分,也摊不了多少钱,加上现如今海上有海军护航,海面平静了不少,没有海盗出没,这比起以前被杀人劫船劫货来说收益要大的多,大伙缴点税也不那么反感!
“是呀,徐先生,以往都是公爷府上定了规则,大家照着做就是。钱家定会遵从!”
“我们李家。王家都是如此!”另外两人也赶忙说话。
徐先生看样子差不多了,茶引把控在勋贵手中,但要落实下去还得是本地人,钱,李,王几家都是江南这边世家把持着。各家也都有在京城当朝为官的顶梁柱,各种眼线也不缺少,消息来源已经被证实。
都已经急红了眼!
“各位,府里老夫人已经说了,徐家跟随太祖一起打天下,还是姻亲,也享受了多年的富贵。听闻国库多年空虚,老夫人那是心急如焚,偌大的皇明怎么会如此,经过她老人家的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徐府明年的茶引只留2成半,后年只留2成,到最后只留半成用来补贴家用!”
“过了年,府上就会往京城递折子,细说茶税,向陛下禀明条陈!”
徐先生的话语就如同一块巨大无比、沉重万分的石头一般,猛然间砸入那原本风平浪静、宛如镜面般的湖面之上!刹那之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湖面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所打破,无数水花四溅而起,仿佛一颗颗璀璨夺目的珍珠在空中飞舞。
紧接着,以这块巨石入水之处为中心,一股惊天动地的巨浪骤然掀起,如同一头凶猛狂暴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四周汹涌澎湃地扑去!
这股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彼此相互叠加、融合,最终形成了一道高达数十米、势不可挡的水墙。
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地向前推进着,所到之处,一切皆被吞噬殆尽。而身处其中的钱李王三人,则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根本无法抵挡这股恐怖力量的侵袭。
他们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魏国公徐家,这是壮士断腕向皇帝示好!这是挥刀自宫表决心!
损失一点钱财算什么,难道比命重要?
不见钦差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王府长史当场斩杀?
盐,茶,矿,海运,槽运!这些都是能汇聚海量金钱的行当,国库没有钱,皇帝陛下现在是一个个的收拾起来!
徐先生心中得意,看本地几个茶引大户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是极度的不情愿,这宛如从他们家中宝库往外搬金银财宝,怎生愿意?
这几家仗着家里人在京城为官,团结一致,多年来一点点的把茶引份额“抢”去了不少,赚的盆满钵满!
还是老夫人有远见,把这些产业都开始做处理,连田产都变卖了不少,得来的银钱购置江南一些繁华府县的别业商铺,也效仿当今皇后母族夏家,到处开设商铺,北货南销,南货北运,这其中的利润一年下来也不少!何必去抢皇帝看上的那些东西!
“徐,徐先生!这,这......以后就只能如此了?”除了朱介质,其余三人互相对望几眼,似有眼神交流。
年纪最大的钱家老者有些不死心磕磕碰碰的问到:“陛下真要不给我等活路?”
茶引被江南的魏国公,成国公两位公爷领头带着一些其他勋贵,还有江南一些大的世家瓜分垄断了很多年,每年都能赚取大量的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