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个摊位,是教人做饺子的。
想要人融合,必须找到一个共同点。而食物,是一个比较好切入的点。
只是,摊位前围观的人多,真正敢去体验的人却没有。
乌灵珠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做为首领的女人,她当然能明白潘小安的深意。
“你这手段,可真是一个接一个。”乌灵珠感叹。
杀了我们的男人,却饶过了我们。把我们迁离故土,却给我们安排了房子。
把我们投进矿场,却分给我们衣食。明明是被他算计了,倒好似还欠了他的。
乌灵珠已经察觉到族人的变化。
事实上,谁尝过了自由的滋味,还想被束缚呢?
族人中没有收到伤害的,或者已经改嫁的,她们都在夸着安国的好。
乌灵珠无奈。她知道,大势已去。
乌灵珠带着几人来到摊位上。“我们是女真人,也在免费之列吗?”
包水饺的朱大娘,笑语盈盈。“小安大人交代过,只要是安国的百姓,都可以过来免费学习。
女真人,契丹人,都是一样。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大家都是自己人。”
朱大娘的嘴,像她擀的面皮一样滑。潘小安就是看中了她嘴巧,且会包饺子。
“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乌灵珠震惊。“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你们过来看看,我教教你们。”朱大娘是人来疯的性格。
她巴不得有人来学习。没有人来,说明她工作做的不到位,不好向潘小安交差。
乌灵珠也想学学这些面食。虽然她出身豪富,但精细的面食,她们也很少吃。
“饺子馅可以有多种,荤的素的都可以。为了照顾你们的饮食习惯,小安大人让我准备了素馅。
而肉馅只是牛羊肉两种。猪肉之类的,便没有做。”
朱大娘边说,边给她们演示剁馅子。宽菜刀用来剁馅,极为快捷。
乌灵珠每次看见菜刀,都会忍不住感叹。“安国把铁,都用来锻造菜刀。如此豪横的用铁手段,谁能战胜他们?”
乌灵珠开始上手剁馅,然后和面,擀面皮。
这是她放下马鞭之后,第一次尝试做饭。
虽然看起来有些笨拙,但她做起来很用心。
“饺子要等水烧开以后再下锅。这样可以更好的将饺子煮熟。”
大铁锅下,烧的是铁灶。铁灶旁还有一个风箱。一个半大小妮子,正在拉风箱。她是朱大娘的女儿。
“这是什么?”乌灵珠感到好奇。
“这是风箱。可以增加火焰的温度。”朱小妹解释。
她也上过学。她们从东都府搬到这里,就是为了响应潘小安的号召。
乌灵珠试着拉了一下风箱。拉的时候很轻松,推的时候,有点沉重。
但这一拉一推间,炉灶里的火,确实燃烧的更加旺盛。
“真的很神奇”
“这不是神奇。这是科学。”朱小妹纠正。“想要炉火旺盛,灶台的封闭性,煤炭的质量,空气的纯度,一样也不能少。”
乌灵珠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不怕饺子文化。她害怕的是朱小妹的见解。
在女真族,像朱小妹这样年纪的女孩,除了挤牛羊奶,浣洗衣物,还能做什么?
但这个女孩,却是这么自信!
不是说宋人女孩,不能读书吗?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外面的世界,如此多的谎言吗?
乌灵珠简直无法理解。
“这饺子要滚三滚。每次沸腾时,要用凉水激一激。这样煮出的水饺更劲道。”
乌灵珠烦透了。“吃个饺子,就好好吃饺子。说什么科学道理?”
潘小安与箫贵哥,这时也走了过来。
“朱大娘,我老远就闻到你的香味了。”
朱大娘哈哈大笑,“小安大人,是我香,还是饺子香?”
乌灵珠又又又震惊了。“你一个包饺子的小妇人,敢如此对你们的王说话吗?”
“朱大娘,当然是你香。”
乌灵珠看向潘小安,“你这啥王?喜好太特别了吧?一个卖饺子的大婶,你也要调笑?“
“小安大人,你来的正好。我这就给你煮饺子。”
“这锅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这是这位小娘子做的。她第一次包饺子,饺子都含着馅,里面很多都挣了。”
“不妨事,饺子皮也好吃的。”潘小安看向乌灵珠,“我吃一点,没事吧。”
乌灵珠却不敢放肆,她欠身给潘小安行礼。“安王若是不嫌弃,尽管吃就好。”
潘小安洗了洗手,他坐在面案前。“我不白吃你的饺子。我做一盘给你换。”
朱小妹给潘小安端来馅。
“朱小妹,辛苦你喽。箫贵哥,把你的冰糖葫芦,分一只给小妹。”
朱小妹接过冰糖葫芦,她坐在潘小安身边吃起来。
每次潘小安来吃饺子,她都可以偷一会懒。这样名正言顺的偷懒,她娘还不会说她。
乌灵珠看着潘小安熟练的动作,“他这不是在作秀啊。”
“箫贵哥,你要来试一试吗?”
箫贵哥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小安,我刚刚染了指甲,不能沾水的。”
乌灵珠冷笑。“发什么嗲?要不是他救了你。估计你现在,正给我们的阿骨打皇帝,洗恭桶。看你的手,还能不能沾水?”
很快饺子都煮好。
朱小妹给大家送来小蒜碟。
箫贵哥不用让,就坐在潘小安身边。乌灵珠不知所措。
“乌灵珠,还有你们都坐下吃吧。这是在街上,没有那么多规矩。”
乌灵珠半个屁股坐在板凳上。这模样让潘小安捧腹大笑。
乌灵珠着恼,“安王何故发笑?是小妇人好笑吗?”
“乌灵珠,不是你好笑。是你的动作可笑。在我们宋地,流传着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叫做屁股与凳子。”
“屁股?”乌灵珠臊的脸红。“看来宋人含蓄这句话,是骗人的。你这又是真香,又是屁股的。
哪里是什么安王,便是街面上的皮赖货,也比你有道德。”
但她对于这个故事,还是蛮好奇。
潘小安也不卖关子,便讲了起来。这个故事,他讲过很多遍。
可每次讲,他都能感受到,人们在权力面前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