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容安抓住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容如香,“太后,微臣冤枉啊。”
容如香穿得很厚实,比冬天穿得还多,但是依然抵御不了从心里泛出来的凉意。
但她现在还真顾不上了,容安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容安死啊,而且还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死。
通敌卖国...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会断了整个容家的生路。
容如香转头,冷冷的看着容安。
容安呆住,然后放开了抓住容如香的手。
他如鹌鹑一样的趴在地上,把主场交给了容如香。
容如香走到高座之上,萧珩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母后,您最近身体不好,怎么还特意赶过来?”
听到身体不好几个字,凌婵抬眼看向容如香。
容如香的脸色真的很差,白得吓人,而且还在哆嗦。
看来,她冷得很啊...
凌婵看向容如香的时候,容如香也看向了凌婵。
容如香眼神一缩,她有三个月没见到凌婵了吧?居然变化这么大?
凌婵已经完全不像三个月前那副瘦猴模样了,小脸上有肉了,模样也张开了,越来越像当年的宫乐乐。
容如香透过凌婵想到了当年初见宫乐乐,那是凌睿和宫乐乐第二次进宫,也是先皇册封宫乐乐为镇北侯的那次。
她还记得自己初见宫乐乐,也是喜欢得很。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也不会起杀心。
现在凌婵居然成了青衣楼楼主,当初青衣楼进京刺杀官家女儿的事也被传为青衣楼是为了保护少主。
“皇上,你这是要为了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你的舅舅吗?”容如香嫌弃的收回视线。
萧珩为难道,“母后,可是...舅舅给宫州写的那些信...证据确凿啊。”
容如香冷哼,“几封信就证据确凿了?”
“若是有心人伪造的呢?”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凌婵和萧瑾,她不喜欢凌婵也不喜欢萧瑾。
“母后,儿子认识舅舅的字迹,那些信绝对是舅舅写的,别人伪造不出来的。”
萧珩的话直接激怒了容如香,“皇上!”
“你这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舅舅?”
凌婵翻了个白眼,发现萧瑾在看自己,又毫不客气的翻了第二个。
“母后,儿子是认证据...”萧珩站在容如香身边。
容如香心口寒冷,但是又怒气中烧,正是冰火两重天的时候,萧珩还不顺着她,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几封信怎么能成为证据?”
“谁看到你舅舅写那些信了?”
“有没有人证?”
“信是可以伪造的,你舅舅每日都陪着你批阅奏折,他的字...那么多人都看过,想要模仿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容如香继续道,“他是你亲舅舅,你就这么定了他的罪?”
她看向凌婵,“倒是宫家,这个宫州是大赫人,他也一直和大赫有联系...这么算的话,通敌卖国的是宫家之人,哀家觉得皇上更该治他们的罪才是。”
凌婵没有中毒,容如香基本就能肯定她自己中毒和凌婵有关。
“太后不知道...”提到了宫家人,凌婵也不好继续旁听了,“容大人刚才已经承认自己跟宫州一直有联系了吗?”
哪怕容安没有向宫州透露过什么,就凭着他们长期联系这点,通敌卖国的罪名...容安也是扛定了。
容如香咻的看向容安,这个蠢货!
“太后,微臣写的信里没有任何机密,另外那几封信不是微臣写的,微臣从来不署名的。”
凌婵站起来,走到容安面前,“为什么不署名?写信都是要署名的啊,容大人不署名,该不会就是怕东窗事发的这一天吧?”
容安梗直脖子,“我,我就不喜欢署名。”
凌婵还没说什么,萧珩先冷哼了。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容安在帮着他批阅奏折的时候,最喜欢在上面署名了,生怕百官不知道他在自己面前得宠一样。
“人呢,百密终有一疏,或许你就有那么一两次忘记了,署上名了呢?”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辩解那些信不是你写的吧?”
凌婵又来到祝旭面前,“祝将军,本郡主且问你。”
“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信的?”
祝旭如实回答,他是被九真带去了宫州的院子,然后一起翻查宫州的院子,后来是一个侍卫不小心撞到了书桌上的一个虎头摆件,书架就移开了。
他只带了九真还有四个侍卫进入下面的暗道。
发现那些信后,他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直接就塞到了怀里,一直到现在。
他有身边的侍卫还有殿外的武林人士作证。
“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有人有机会换这些信件了。”凌婵说。
祝旭点头,“是的。”
“而且,找到这些信的时候,末将就打开看了,所以信件也不可能被掉包。”
“就不能是之前就伪造好放进去的吗?”容如香继续辩解。
祝旭对太后的话十分不满,总觉得她是在质疑自己,“太后,那日宫州的计划无人知晓,在此之前根本没人知道他是大赫人,又怎么会有人提前伪造那些信呢?”
没人知道宫州的身份,伪造那些信就没有意义,根本不构成通敌卖国的罪名,最多就是跟江湖人勾结...
“既然没人知道他是大赫人,那容安又怎么会知道呢?”容如香急道。
“够了。”萧珩突然出声,制止了容如香。
他转向容如香,“母后,朕已经让三部会审,舅舅到底有没有通敌卖国,相信他们很快可以审出来。”
容如香的心提了起来,三部是刑部、兵部、吏部,他们三部会审,定会铆足了劲,容安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便有这三部的尚书,把容安交给他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皇上,他可是你亲舅舅,怎么能三部会审呢?这不是逼着你舅舅认罪吗?”
“难不成,母后想让儿子把舅舅送进监察院??”萧珩没好气的说道。
容如香愣了,监察院审案会联合刑部和廷尉一起审案,就叫三司会审,比三部会审还要严苛,若是三司会审定下罪来,就连萧珩都很难改变结果。
“母后凤体违和,还是回宫好好歇着吧。”萧珩的声音柔和下来。
容如香泄气的瘫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眼睛瞄到凌婵,“挽月,你离京这么久,哀家对你甚是想念,你随哀家一起去宁寿宫说说话吧。”
几个掌门还在殿外等着,凌婵这时候不好跟她走,“挽月还有些事要跟皇上商谈,稍后再去宁寿宫。”
“好,哀家等着你。”
容如香站起,缓缓走到容安面前,“容安,你要好好配合三部会审,不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器重。”
她深深的看了眼容安,然后才离去。
萧珩宣了殿外的人进来,几个掌门大大方方的进来,对着萧珩行江湖上的礼仪。
“草民等见过皇上。”
萧珩看着下面的人,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江湖中人,而且还都是掌门级别的人物。
这些人物乍一看就跟京城那些普通的百姓差不多,实际上却每个人都有一身厉害的功夫。
“免了。”萧珩一边打量他们,一边说着客套话,“这次...幸亏有各位前辈,不然大赫人的计谋得逞...朝廷也会跟着遭殃。”
萧珩登基后,江湖和朝廷已经签订禁令了,所以他没有处理过这些问题。
但是他还记得当初先皇花了多少精力、人力、财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尤其是内忧外患同时发生的时候,先皇可是日夜在御书房里,耗尽了心血...
萧珩想想都后怕,若是这次大赫的计谋得逞,江湖人肯定会把这仇记在朝廷头上,而大赫等的就是这个契机,届时内忧外患...
他都不敢想...大祈会栾城什么样子。
“皇上言重了。”洛南风作为江湖前辈,理所当然得站出来,“我们是江湖中人,更是大祈百姓。”
“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出力的。”
萧珩满意的颔首。
“皇上,正如洛掌门所说,他们是江湖中人,更是大祈百姓。”凌婵代入到武林盟主的身份,抱拳进言。
“大祈跟大赫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而他们..也只是为了讨份生活。”
“朝廷和江湖实在不该对立,斗个你强我弱反而会让外人趁机而入,倒不如互相支持,互相帮助。”
凌婵看向萧珩,萧珩的低着头看起来是在思索,她觉得萧珩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朕会好好想想。”萧珩抬起眼,“各位前辈从青州而来,路途遥远,辛苦了,各位可有住的地方了?”
他们刚进城,哪里有住的地方?
洛南风摇摇头,“回皇上,还没有。”
“就住到凌府吧。”凌婵提议,“我们府上还有几间空院子。”
“好,那就依挽月的。”萧珩同意。
走出大殿,宫泰宁感叹,“婵儿,看起来皇上对你还不错。”
凌婵和他有同感,“嗯。”
“你要去太后宫中吗?”
“要去。”凌婵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午时了。
“祝将军,几位前辈对京城不熟悉,可否劳烦你先带各位前辈找个酒楼用午膳,然后带他们去凌府。”
祝旭怎么会拒绝,“没问题,郡主放心吧。”
凌婵给了祝旭一把金豆子,“好好招待几位前辈。”
目送他们离开,凌婵才去宁寿宫。
宫典离开后,宁寿宫的侍卫又增加了,这个容如香还真是怕死的很。
曲嬷嬷远远的看到凌婵过来,先回去通知容如香。
容如香屋中的桌子上布了一桌子的菜...
“郡主,太后等候多时了。”曲嬷嬷又折回来,领着凌婵进去。
凌婵见礼后,容如香指着那桌饭菜,“挽月,时间不早了,就在这里用膳吧。”
“谢太后,不过...”凌婵站在桌子旁,“这些饭菜,不会也下了毒吧?”
容如香坐在椅子上,手紧紧的摸住把手,“所以...你知道哀家给你下了毒?”
凌婵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饭桌,面对着容如香,“太后说错了。”
“是你要给我下毒,却被我反杀了。”
她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冰心毒的滋味...不错吧?”
“太后娘娘...入后宫三十年,这三十年里用冰心毒杀了不少人吧?”
“不知道...你自己中了这冰心毒,是什么感受?”
这些事都是从监控里知道的。
“凌婵!”容如香心惊,那些事都是机密,她怎么会知道?
容如香猛的一拍手把,“你谋杀当朝太后,你...”
“太后大可以再派人来杀我啊。”凌婵挑眉,“我可是青衣楼楼主。”
容如香乍听这句话还没回过味来,只以为她现在是青衣楼楼主。
可是当容如香看到凌婵挑眉的动作时,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青衣楼楼主...几个月前是你讹了怀王一万多两银子,是你杀进皇宫?”
“都是你?”
在凌婵点头之前,容如香还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是你!你的功夫...竟那么厉害?”容如香还记得宫典曾说过,以他的功夫都未必能打得过青衣楼楼主。
“你不是一直在凌府后院里...被阮依玉和凌雪瑶她们欺凌...”
凌婵且笑着,没有回答她。
容如香泄气了,“没想到,哀家还是败在了宫乐乐手里。”
“为什么?”凌婵仍想不通,“我母亲和凌睿驻守边境,是为大祈而战,为皇上而战,你为什么要杀她。”
事到如今,容如香也不瞒她了,“因为你母亲...”
“她居然在先皇面前说...珩儿不适合做储君。”
“哀家贵为皇后,珩儿是先皇嫡子,理应是大祈储君。”
“她仗着先皇对她的器重和信任,竟干涉皇家储君之事...”
“所以她该死。”
凌婵蹙起眉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先皇器重宫乐乐这件事,她从很多人口中知道,应该是错不了了。
但是说宫乐乐仗着先皇器重就干涉皇家选储君的事...凌婵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早点杀了原主,也就没有她穿越过来的这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