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人们出来时,凌婵已经隐身在暗处。
她把阮依玉的话听了去,心道还真的是太后。
从太后给她下毒,她就猜到太后跟宫乐乐的死有关了。
但是...太后让曲嬷嬷来凌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凌婵看了眼已经往阮依玉那边跑过去芝兰后,彻底隐身于黑暗中。
阮依玉看到芝兰的那一刻,头脑突然清醒了。
“芝兰,我...”她紧紧的握住芝兰的手,“芝兰,我刚才说了什么?”
芝兰低下头,“夫人,你..”
“我说了什么?”阮依玉继续用力,“说,我说了什么?”
芝兰只好把她的话重复了,“夫人你说,害死先夫人的是太后。”
阮依玉手上的力气猛的收紧,芝兰只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芝兰,明天一早,你...”阮依玉低语交代了什么。
芝兰神色凝重,“是,夫人。”
凌婵回房,辗转反侧,思索着太后要宫乐乐死的原因。
阮依玉说功高震主,这没道理啊,先皇可是很看重宫乐乐的。
先皇都没被震到,太后怕什么?
而且宫乐乐在对战大赫这件事上出奇制胜,为朝廷镇守边境钳制大赫,太后没道理要她死啊。
好比现在凌睿,不就因为自己对战大赫有经验,还存着被皇上复用的希望吗?
宫乐乐到底对太后有什么威胁呢?
要说是地位的威胁吧,宫乐乐是要嫁给凌睿,又不是进宫做妃子。
凌婵百思不得其解,到了凌晨才悠悠的睡去。
只是,刚睡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又闹开了。
凌婵揉着脑袋,“红豆...”
红豆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小姐,您醒了。”
“外面又怎么了?”凌婵问。
红豆小声回答,“小姐,继夫人她从早上开始就在胡言乱语,刚才将军给她请了大夫。”
“大夫说...继夫人怕是犯了癔症。”
癔症,通俗点说就是疯了。
凌婵的眼珠转动,突然想明白了,阮依玉...装的!
“她都胡言乱语什么了?”凌婵问。
红豆吐吐舌,“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去看热闹了?”
凌婵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还不了解你吗?”
以前主仆两人日子那么苦的时候,红豆便常去打探消息,还会到各房各院去偷剩下的食物给凌婵吃。
主仆两人躲在隐蔽处吃东西,是原主记忆中很深刻的一部分。
“继夫人说...”红豆瞄了眼凌婵,“说她院子里闹鬼...”
“说是夫人回来了...”
“她还说,她想害夫人...”
“还有什么...太后想害夫人,皇上想害夫人,丞相想害夫人,将军想害夫人,士兵想害夫人,老百姓想害夫人...所有人都想害夫人...”
凌婵蹙眉,果然啊,阮依玉现在说的话,完全是为了掩盖昨天冲动之下说出的话。
她怕了,她怕她说的那句话传出去。
因为...府里有太后的人。
凌婵突然转向红豆,“曲嬷嬷呢?”
红豆一怔,是没想到凌婵突然转移话题,“曲嬷嬷啊,她...”
“她说出去买针线去了。”
买针线,一大早就去?
不,她是去给太后传话了。
曲嬷嬷接近午时才回来,手里还当真拿着买回来的针线。
凌婵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招呼大家吃饭。
青衣楼来的两个厨娘手艺很不错,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非常美味的食物,同样的食材还能换着法的做出好几种美食来。
听宫兰说,这两人自幼就被卖进了青楼,当时年纪小,被老鸨安排在厨房里帮忙,两人因此跟着厨娘学了一手好厨艺。
可是等到她们年满十五,老鸨便不让她们在厨房帮忙了,而是开始筹备她们的初夜拍卖。
两个姑娘不愿意,结伴逃离,却又被青楼的打手抓了回去。
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宫叶和宫灵,把她们救了下来。
两人在永州的院子里住了大半年以后,就自告奋勇的离开继续做厨娘给青衣楼赚银子了。
现在她们进了凌府,只管在凌婵的小厨房里做饭就行了。
“曲嬷嬷一早就去买了这些针线?”吃过饭,凌婵把曲嬷嬷买回来的针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不少呢。
曲嬷嬷大大方方的把针线铺在桌子上,“这些颜色都是女红里常用的,还有这些,是比较稀有的颜色,老奴可是跑了好几家铺子才买全了。”
“郡主过了年节就十七了,年纪可不小了,将来成婚是要自己绣嫁衣的。”
“所以老奴特意买了这些针线回来,教郡主女红。”
凌婵随意的翻看着这些线,颜色还真不少。
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嬷嬷,你可听说...我那继母疯了?”
曲嬷嬷微怔,“疯了?大夫不是说癔症吗?”
她叹息一声,“凌夫人一直念叨见鬼了,癔症...怕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凌将军不是已经派人去寻道长,来替凌夫人作法吗?”
凌婵啧了一声,“见鬼了?我看是她心里有鬼吧?”
“又或者是因为凌雪瑶和凌雪卉的事...一时接受不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曲嬷嬷,“还说什么我娘亲回来了。”
“我娘亲若真回来了,找她做什么?”
“要找,也找那真正害死她的凶手啊。”
曲嬷嬷讪笑,“郡主说什么呢?镇北侯不是因为生产...伤了身子,才...”
“谁说不是呢?可是...”凌婵拧着眉头,很是不理解,“若我娘亲是伤了身子,没有人害她,那我娘又为什么要化作冤魂回来找继夫人呢?”
“曲嬷嬷,太后那般疼爱我,不如我进宫求求太后,让她帮我查查我娘的死因?”
凌婵为难的叹息,“要不,让我娘给太后托梦。”
“不对,我看还是让我娘直接去找太后问清楚吧。”
“郡主,郡主。”曲嬷嬷连连喊她,打断她的话,“哎哟,郡主...”
凌婵眨眨眼,“曲嬷嬷,怎么了?”
“太后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曲嬷嬷语重心长的劝说凌婵,“郡主,凌夫人已经疯了,她说的话不可信。”
凌婵笑笑,“是啊,她已经疯了。”
阮依玉清醒以后就知道,自己说出了那句话,便死期将近了。
所以才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她希望自己傻了,并且牵扯出那么多有的没的,就能让太后饶她一命。
可她注定希望落空,即便是疯了,容如香也不会放过她。
当天晚上,凌府果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长驱直入,直接来到阮依玉的院子。
然而在阮依玉的院子里等着他的,不止是阮依玉,还有...凌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