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紧迫,她们只给苗藏月换了外衣,又稍微挽了一下她的长发。
苗藏月并没有真正的昏迷,只不过是闭眼装晕罢了,藏在衣袖中的青蛇正用尾尖不轻不重拍打着她的皮肤。
周围一直吵吵嚷嚷的,唢呐声响了起来,她被盖上红盖头,抬进了主屋的棺材中。
棺材平躺两个人实在是有些拥挤,但两人都穿着大红的喜服,喜庆之余还有些莫名的诡谲,尤其是那新郎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灰白,还布满了斑点。
“快,快盖上,要趁天还没完全大亮,把他们给下葬!”
沉重的棺材盖合上,随后响起了砸钉子的声音。
苗藏月睁开眼,她嗅到了腐烂的臭味。
...
洛白夜根据定位找到了那个偏僻的村子。
这边虽然距离市区远,但是风景不错,洛白夜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好在喜宴还没结束,远远就听到了喧闹声,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阳光下大红的绸带随风微微飘扬,看着格外的喜庆。
“哎哟,嫂子啊,这次你可赚了,不仅白得了个媳妇,丫头也卖了个好价钱。”门口的妇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恭维方母,“村头那家也是咱们这数一数二的富户,肯拿出十万块钱娶小妹呢!”
方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想到这死丫头能这么赚钱,要我说啊,我觉得她就是想还完那几十万就不回来了,好在这次把她也弄回来嫁人,以后再生个孩子,就算她再出去挣钱也得顾及家里啊,而且她弟弟也没了,我和她爹她也得养老,否则就是不孝顺!”
两人又笑起来。
洛白夜走上去,礼貌开口:“请问...”
她们扭头,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
方母见识少,她一辈子没出过这村子,以为苗藏月那样的就是顶好的长相。苗藏月是少数民族,五官自带一种独特的混血感,看起来和电视上那些大明星没什么两样。
但洛白夜不一样。
你没办法去描述他的外貌,但你如果盯着那张脸的时间过久,却会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可言说的恐惧感。
人类实际上没办法接受太过完美的东西,因为完美的就是虚假的,人们总要在一件事物上寻找或大或小的瑕疵从而证明一种古怪的真实。
但洛白夜没有这种作为“真实”的“瑕疵”。
“请问,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是不是叫苗...”
方母立刻警觉:“你是谁?”
洛白夜笑了一下。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方母:“她是我朋友,我是来参加婚礼的。”
两人立刻被那个红包吸引了视线
那红包厚厚一沓,摸上去大概有一万块。方母立刻眉开眼笑的接过:“原来是苗苗的朋友啊,快请进,请进。”
她亲自带洛白夜走进去。
此时婚宴已经进行了大半,桌子上的食物也被吃的七七八八,方母看在那钱的面子上殷勤的给他收拾出一张桌子,又让厨房做了些新的。
院子里那些人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落在了洛白夜身上,有人借着酒劲笑呵呵的问:“方嫂,这谁啊?”
“这是我们苗苗的朋友,特意来参加婚礼的。”方母一副熟稔的模样,“小伙子怎么称呼啊?”
洛白夜没回答。
他懒散的转了一下指根的通行证。
在其他人眼中,这通行证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戒指,不是一根廉价的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封口条。戒指的光闪了方母的眼睛。
“你...你结婚了?”她目光阴晴不定。
“啊。”洛白夜低头看了自己的通行证几秒,他又笑起来,“没有。”
他的回答让气氛又活跃起来。
有人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张口就是要牵红线。洛白夜脸上表情没变,他倒是没忘苗藏月是喊他来吃席的,于是给面子的每道菜都尝了一口。
口味一般,但不是不能吃。他心里评价。
所以吃也吃了,苗藏月到底在干什么呢?
不过...这村子里的婚礼不止这一处啊。
洛白夜便问道:“刚才我从村口进来,发现那边也在办婚礼呢,那是谁家?”
和他攀谈的中年女人翻了个白眼,立刻打开了八卦的话匣子:“哎哟,是这家的女儿,今天人家可是双喜临门,儿子女儿同一天结婚咯。”
“那怎么不见新郎新娘呢?”洛白夜问。
他故意问的,已知苗藏月被配了冥婚此时正躺棺材里在地下埋着躺尸呢,洛白夜倒是想听听这些人会怎么说。
“哎呀,年轻人嘛,猴急的就去洞房了呗。”
嘶...这么说好像也很合理。
这边热热闹闹的还想围着洛白夜问东问西,突然有人跑进来说道:“不好了方嫂子,小妹死了!”
方母脸色一变:“这和我们可没关系,那十万块我是不可能退还的。”
一大半人都起身,看起来是想去凑第一手的热闹。
洛白夜没动,他顺势给自己用了个降低存在感的道具,又给苗藏月发了消息。
[洛白夜:还没玩够?]
[苗藏月:这就来。]
洛白夜起身,沿着准确的定位走到了村子后山处的坟地中。
他停在了一处新修缮的坟墓前,墓碑上贴着墓主人的一寸照片,是个普通长相的年轻男生。
洛白夜站在墓前,他垂眼看着后面鼓包的坟头,突然,那土堆动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土壤往上耸动,下一秒,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伸了出来。
苗藏月浑身沾满了泥土,大红喜服都被揉搓的发皱,洛白夜倒是带笑看着她:“还挺好看。”
“身份卡触发了?”洛白夜又问。
苗藏月点头。
“你早就知道她会死,所以...触发特殊效果了吗?”
苗藏月摇头。
她把那件喜服解开,露出了里面干净的长袖衣衫,又顺手把头上的的便宜塑料装饰扯下来,随手将长发扎了个高马尾。
喜服被她随手扔在一边,游戏面板被她调出放在一边,上面没有触发身份卡特殊效果的提示。
所以这次死亡的人仍旧会在夜晚成为游荡的黑影。
两人穿过无数坟茔。
苗藏月看向某个方向,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方小蝶回来就是必死结局,她中途心软,给过无数次机会。
她替换了方小蝶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就算她被绑去嫁人,总也不会真的威胁到性命。
但方小蝶是个很善良的人,有时候善良的好人总会被命运拉扯住,没办法挣扎在“生”的道路上。
两人身上套了隐身道具,苗藏月最后看了方小蝶一眼。
“哎哟,说是小妹一直要跑,被打成这样子都要跑...”
“说什么要去救她同学,这是犯罪什么的,要我看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最后一次下手狠了,头砸在墙上,人就起不来了,流了这么多血,真是吓死人了。”
周围人小声议论着。
“你的心软也没能改变既定结局,所以为什么最后也没能坚定本心?”洛白夜淡声问。
‘因为我私心她应当成为鬼。’
所以苗藏月这次在最后突然放弃了对身份卡触发的坚持,这个概率触发不应该在方小蝶身上实现。
苗藏月缓缓伸手,一只最普通的,随处可见的白色蝴蝶从她手心飞出,最终盘旋几周落在了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上。
她放置了第一枚标记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