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四周开始往中间崩塌,而伊洛斯也像是世界的一部分,身体也碎成了无数碎片,消失在了洛白夜面前。
眨眼间,洛白夜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飞速提高警惕,手中的蝴蝶刀却已经消失不见,但他胸口处的伤依旧存在。
他抬手摸了摸,却意外的摸到了一片缝在布料上的塑料珠子——他回到了花轿中。
洛白夜干脆把嫁衣脱下来,露出自己的t恤长裤,他警惕的撩开面前的车帘,却发现花轿正停放在路中间。
这条路大概只有五米宽,两边是路灯,灯光昏黄,只勉强照亮了路面,在灯光范围之外则是宛如实质的浓稠黑暗。
而在道路的尽头,突兀的立着一道门。
说是门也不尽准确,那是两个牛角一样弯弯的建筑,它们的尖端相对,搭成了一道上方没有闭合的拱形,门后是无尽的黑暗。
洛白夜走出花轿,他谨慎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向面前远处的门,又转身看了看。
另一边也有一道门,是象牙色的。
两道门只有颜色不同,形式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白色的‘门’似乎散发着柔和的光,正在悄无声息的驱散黑暗。
在洛白夜思考的几分钟内,两边的黑暗悄无声息的往前压了几分。
在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它们与黑暗融为一体,并且尝试用自己黑影一样的手伸过去抓洛白夜。
但当那道黑影被昏暗灯光照亮时,一阵灼烧声响起,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白夜扭头,看到了那只落荒而逃的手。
他得抓紧时间选择了。
洛白夜果断选择了象牙门。
没什么特别的选择技术,因为象牙贵。
他一头扎进去,场景变换,他重新现在了晴朗日空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
白祁挂断电话。
张清婉立刻问:“你让谁过来?S.E.p.b已经把这边全部清场了,无关人员不会被允许进入。”
白祁掀起眼皮,懒散的看了她一眼。
紫色的眼睛对上深棕色的眼睛,异类对上人类。
张清婉条件反射的把手放在腰间软鞭的柄上,她后退半步,多年的家族训练让她的首要想法就是击杀异类。
直到白祁轻笑一声。
张清婉像是被烫了一下,她松开鞭子,有些急切的解释:“我不是……你……伤没事吧?”
她指的是白祁之前夺她鞭子受的伤,之前在酒店,他重新上药包扎过,一半小臂和手背都被缠上了纱布,隐藏在他宽大的袖子里。
他今天因为去摆摊,穿的也颇为仙风道骨,像是那种影视作品里的貌美小道士。
所以邹心杰远远看过来时,恰巧就看到白祁坐在一个高大的棺材上,眼睫半垂,阳光给他的侧脸打了一层暖融融的光,耳坠上红色的穗子微微摆动。
只是怎么看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邹心杰快步跑过去,正要开口亲亲热热的和白祁打招呼,却发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但是看起来有点凶,身上还带了武器。
邹心杰看看她,又看看白祁,白祁坐在棺材上比他要高出一截,邹心杰只到他的肩膀,此时年轻人抬头望着他。
白祁躲闪不及,猛然在邹心杰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他立刻抬手遮住了邹心杰的眼睛:“……闭眼,转身。”
“喔。”邹心杰难得听话,他感觉白祁的手指有些冷,手掌还有些奇怪的粗糙感,像是裹了什么布料。他转了个方向,抬手抓住了白祁的手腕。
白祁忍不住皱眉。
……傻小子一身蛮力,这一下没轻没重,没长好的伤口又被他榨出血了。
“你受伤了?”邹心杰把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盯着纱布上晕染开来的血迹,他简直要吓出一身白毛汗:“卧槽,不是我干的啊!你你你不会这么娇吧,轻轻弄一下就流血。”
在游戏里,保护辅助人人有责,更别说白祁这个全服辅助排行版No.1的占星师了。
而且……纪冬凌真的很凶,知道了以后能冷着脸和她从F级副本杀到S级。
“闭嘴。”白祁忍无可忍。
因为被摘了墨镜,他有些烦躁,他干脆闭上眼睛,手搭在邹心杰肩膀上捏了捏:“帮我把墨镜拿回来。”
“你墨镜?你墨镜我怎么知道去哪里了……”邹心杰嘀咕,一抬头,看到了墨镜就在张清婉手里捏着呢。
“这位……同学。”邹心杰立刻礼貌友好客气的笑道:“哎呀这不是我朋友的东西嘛!你是刚捡到打算来还给他吗?太谢谢啦,给我就行。”
优秀的男大学生不仅给对方了台阶下,还找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台阶,简直优秀。
邹心杰不由得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伸手去拿,张清婉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邹心杰脸上笑意一僵。
平心而论,邹心杰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年轻人,他长得很是阳光英俊,又身高腿长,脸上的笑容看着也格外真诚。
但张清婉却很警惕:“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谁?占、白祁吗?”邹心杰扭头看了他一眼:“朋友啊,怎么了,除了这种关系,我俩还能有别的什么关系?”
“你不是他男人?”
邹心杰疑惑,震惊,不解,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可置信:“啊?什么玩意儿?”
他墨镜也不要了,扭头就去看白祁,脸上不但没有厌恶,反而还有点兴奋和自豪:“你暗恋我?我就知道我这人很有魅力的,怎么样,来神谕吧,毕竟你也清楚,异地恋不长久……”
白祁一脸平静。
他闭着眼,随手指了一下打开的棺材:“她之前还对洛白夜和曲归问了同样的问题。”
“啥玩意儿……卧槽?”邹心杰巴住棺材板,声音中难得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你把他弄死了?”
*
沈蓝桉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中。
他坐姿有些懒散,像是刚洗完澡,发梢还是湿的,浴袍领口被扯的有点乱七八糟,裸露出大片白皙皮肤。
黑白掺杂的珠串缠在他左手腕上,他正在用投影仪看一段录像。
录像一开始是一片黑暗,紧接着画面一闪,拍摄的似乎是一间高中教室,正是课间,教室里乱糟糟的,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或聊天或打闹,当然也有个偷偷拿手机拍视频的。
镜头摇摇晃晃从前面传过来,镜头略过无数个对着镜头或搞怪或羞涩的学生,落到了一个角落。
角落里有个裹在宽大校服里的瘦削少年,少年皮肤雪白,头发和睫毛也是白色,看上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镜头外的男声响起:“学神,抬头抬头!”
少年并没有听到,他依旧低着头,像是在验算题目,直到他的同桌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少年抬头,先是看了眼自己的同桌,粉色眼睛里一片茫然。
然后他扭头,撞入了镜头中。
男生看起来是个白化病患者,浑身上下都缺少黑色素,皮肤和毛发都是雪白,眼睛则像是最澄澈漂亮的粉色钻石。
他缓慢眨了眨眼,由于突然抬头,一道从窗帘缝隙中射入的阳光就那样落在了他脸上,在他的侧脸和脖颈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光线。
但下一秒,一只手举起了一本教科书,帮他遮挡了阳光,那人起身,伸手把窗帘严严实实的合上。
是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沈蓝桉。
他坐下时顺手又揉了揉旁边小兔子的头发,在对方眼神冷下来之前又乖乖给他重新顺好。
镜头外又出现了一阵唏嘘打趣声,听起来还是那个拍摄者的。
视频里的沈蓝桉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眉眼已经长开,混血优势让他五官立体深刻,像是造物主完美的作品。他没理会镜头,只是托腮盯着旁边的男生看。
绿眼睛对上粉眼睛。
白发男生像是无奈的笑了笑,正想低头继续验算自己的习题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沈蓝桉。
像是要索吻的姿势。
沙发上的沈蓝桉安静看着录像,他知道那天是因为他脸上掉了一根眼睫毛,被闻柳发现后用轻轻捏了下来,举着那根沾了眼睫毛的手指放在他眼皮子底下,非要他许愿。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习惯,非要对着眼睫毛许愿,许完后还必须一口气吹走才可以。
那天许了什么愿来着?
沈蓝桉盯着已经结束的录像,黑色的屏幕上照出了他的身影。
他那天什么都没许。
他想,他应该许的。
录像带自动从头播放,镜头摇摇晃晃穿过教室人群,定格在闻柳脸上。
就在闻柳看向镜头的一瞬间,沈蓝桉突然捂住了心脏,有些痛苦的皱眉,唇角溢出了血迹。
……洛白夜在干什么?
这个力道和感觉,估计是心脏被打穿了,但是目前游戏停服更新,他是进了哪里的副本?
现实?
沈蓝桉皱眉,他随手抹掉血迹,播出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