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些人名,谢琅的神情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还是面无表情的宁静。
然而,站在底下的魏人达此刻却生出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若是谢琅大发雷霆,他反而觉得问题不大。
然而如此沉默,他只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明天的朝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谢琅将小册子看完一遍,放在桌子上,抬起头对着魏人达平静地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魏人达如往常一样,不慌不忙地行礼告退。
然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想到名单上的那些人,直呼一群蠢货。
自以为绝顶聪明,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那贪污的数额有问题,谁家贪污的一千两,一千五百两的贪污,还真以为谢琅会看不出来。
这是拿来糊弄傻子啊!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翌日。
今天是十一月十六,也就是十一月既望。
由于昨日在整合名单,谢琅便将朔望朝放在今日开,今日也正是谢琅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朔望朝。
未央宫里百官齐聚,凡是在京师的官员,除非抽不了身,不然都得参与这次的朝会。
现在离卯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谢琅还没有来。
朝臣们有的在原地站定,默不吭声;有的表情悠哉,很是从容;有的在和同僚小声谈论;有的面色紧张,心中很不平静。
但总体来说,还是凝重肃穆的。
然而,却有一个官员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哎~本官就是太优秀了,其他人为了升官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最后的官职也没多大变化。哪像本官,什么都不用干,一夜之间连升六级,这绝对是本官这些年来处世低调,谦逊有礼的缘故。”
众人听到这话,表情很是不善,狠狠地朝着说这话的张谪仙看过去。
处事低调?谦逊有礼?
他要是低调,世上就没有高调的人了。
只见他继续自恋地说:“你们干嘛看我?本官知道本官长得很是俊美,气质出众,堪称是大梁第一美人,但你们也别这样盯着我看啊!”
张谪仙贱兮兮的声音继续响起,听到这句话的官员表情就是一抽搐。
大梁第一美人?
仔细看张谪仙的样貌,长得确实不错,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确实飘逸若仙。
但只要一开口,出尘的气质就被完全破坏了,让人看了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要不是这里是朝会,他们早就动手了。
而张谪仙以前的同僚站在最角落里表情很是复杂。
他们在心里直呼苍天不公,凭什么张谪仙这样的人一夜之间就能连升六级,而他们辛辛苦苦努力大半辈子还是原地踏步。
难道就因为他贱?
“张谪仙,现在是朝会,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身为御史,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但也要以身作则,你瞧瞧你现在,出言不当、在朝会上没个正经,配得上佥都御史这个身份吗?”
离张谪仙比较近的一个官员终于忍不住开骂了,这张谪仙简直就是欠揍,他凭什么位居正四品的高官。
“本官文采斐然,德行无亏,怎么就配不上佥都御史这个身份了?比起某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私下里尽做些肮脏龌龊的勾当,本官可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张谪仙见到有人骂他,直接就开地图炮将整个朝堂的大部分朝臣全都骂了进去。
真以为他只会自恋吗?
他是自恋没错,但是他知道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比起某些人张口闭口礼义廉耻,实际上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官员好太多了。
“更何况卯时朝会才开始,现在还没到时间,陛下都还没来,我说说话有问题吗?朝会可没规定这个时候不能讲话吧。若是你觉得本官有罪,请拿出大燕律法来,只要我犯了其中一条,不用你多说,我自己就去刑部领罪。”
“你……你……”站在张谪仙前面的一个官员被张谪仙这话气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朝会的规定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是迟到、吃东西、在朝会上打呼噜、殴打朝臣等明文规定不能做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都无伤大雅。
“肃静!”魏人达站在最前列,听到后方的吵闹,他实在忍不住了。
便走到张谪仙和跟张谪仙吵架的臣子面前,神情不怒自威:“这里是未央宫,不是菜市场,要是想吵架,等下了朝再吵。”
继而又看向张谪仙:“朝会是议事的场所,不是炫耀己身的场合。就算没有明文规定,但做人,心中得有一把衡量标准的尺子。有些事,不需要明文规定,但你心中得有度。”
若只是轻声交谈,他也没必要抓的这么紧,但是这张谪仙的话,已经让他生出想打人的冲动了。
他都想打人了,更何况其他人。
再不制止,到时候整个未央宫变成菜市场,这就是他的失职了。
“多谢丞相教诲。”
张谪仙见到魏人达这么说了,也明白他刚才说的话确实有点不恰当,于是对着魏人达拱手。
魏人达的脸色缓和了一会儿,还不算无药可救。
“等下了朝再炫耀也不迟。”
就在魏人达要回自己位置的时候,听到张谪仙的这句话额头又冒出几条黑线。
不过张谪仙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一些语出惊人的话。
而就在此时。
“陛下驾到。”
谢琅身着十二章黑色冕服,缓缓地走进未央宫,在她一进来,整个未央宫就变得肃穆了起来。
魏人达急忙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后众臣纷纷行礼。
待礼毕,谢琅没有过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十日前,朕在朝会上让诸位自觉将贪污的银两补上。补上,朕既往不咎。现在十日已过,昨日丞相也将各位缴交的情况汇报上来。”
“朕在这份名单上面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左副都御史张于明,你能不能跟朕解释一下你交的一千两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说你为官这么多年,仅仅只贪了一千两,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