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阑一直没喊起身,张盛世就一直半蹲着身子,腿有些酸涩,她咬着牙回应,“臣妾遵旨。”
顾星阑的目光移开,落到这满园的芍药上,往年这个时节阿姐都会在院子里赏花,如今他命人栽种的芍药花又开了,阿姐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
他浅埋下自己的思绪,扫了张盛世一眼,“罢了,既然来了,就替你长姐赏一赏吧,她可是很爱这芍药花。”
听到他突然用这种怀念的语气提起原身长姐,张盛世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按捺住好奇的心思,“是,陛下。”
一路上张盛世眼神隐晦地望向顾星阑,原身长姐不就是她原本的宿主嘛,听他的意思两人居然有故事?
“不赏花,看朕做什么?”顾星阑背着手,明明没有回头却又像是长了后眼,居然能知道张盛世在偷看他。
被点破的张盛世愣了下,随即低下头,“陛下身姿伟岸,臣妾不由想到了首诗,英姿飒爽思奋扬,面如玉盘身玉树。”
“大胆,谁允许你学她说话的。”顾星阑脸色突变,语气狠厉道。
张盛世傻眼了,被他突然发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她说什么了就值得这么生气?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
张盛世正在组织语言,生怕在惹对方不高兴,结果话还没说完,顾星阑便眸子猩红朝她一步步逼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的像把利刃,语气带着深深的嘲弄与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以为顶着和阿姐相似的脸,朕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张盛世还没反应过来,顾星阑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仅凭单手就把她拎起来,眼神像是在看蝼蚁般轻蔑,“在朕眼里,你连阿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皇帝盛怒,没人敢阻拦。
宫人们更是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跪下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张盛世喘不上气了,脸部缺氧变得通红,手臂拍打着他的手腕,腿脚疯狂的乱动企图着地,耗尽全部力气才吐出几个字,“顾星阑,你松...松手。”
生死存亡之际,张盛世俨然已经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个皇帝,不成想顾星阑真的松开了几分。
他有些晃神,不知道怎得,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阿姐的影子。
自从登基之后,顾星阑已经很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从前会这么喊自己的只有阿姐了,可惜...
他猛地松开手,到底对和阿姐相似的容貌下不去手。
张盛世大脑一片眩晕,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直咳嗽,声音却发不出来了。
“滚,都给朕滚。”顾星阑眼神狠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人掐死一般。
大太监率先反应过来,当即示意小薇和几个小太监把人抬回了明辉殿,喊了太医看过后,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给被勒痕的脖子上药,包扎。
直到太医离开,张盛世宕机的大脑才终于清醒了些,“小薇你快别哭了,我都被你吵疼了。”
旁边的小薇哭得都快成了泪人,哽咽着开口,“都是奴婢不好,若不是奴婢提议主子您去御花园,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她盯着那包扎好脖颈,心口是止不住的后悔。当时只记得小主想要见皇上忧思不已,倒是忘了对方暴戾成性。
张盛世见不得女子哭泣,只能温声安抚,“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再这样哭,我可是也要跟着哭了。”
见她这么说,小薇立马止住哭声,强忍着发红的双眼,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主子您休息,我去帮你熬药。”
等到房间只剩下张盛世一人,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在梳妆台那里坐下,抬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就跟丢了魂一般。
“小白,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濒临死亡的痛苦,像是唤醒了记忆的开关,让她想起了前几次做任务时候惨死的痛苦,不由有些心力交瘁。
半响,小白机械声音传来,【宿主,检测到顾星阑刚才生气的时候,时空裂缝产生了波动。】
张盛世想了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去到正确的时空,就必须要惹怒顾星阑。”
【是这样。】
张盛世听完皱了皱眉,“那要是顾星阑一怒之下,杀了我这副身体呢?”
【所以其中的程度需要宿主自行衡量,避免黎洛洛死亡。】
张盛世:干脆愁死我算了。
——
后山,某密室内。
巨大的冰棺停于正中央。
棺椁内,躺着个妙龄女子,若是张盛世瞧见的话定然会惊呼,这人居然和黎洛洛长得七八分相似。
女子神色平静,胸膛之上还有微弱的起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顾星阑将手伸进冰棺里,指尖轻抚着那略显冰凉的眉眼,“阿姐,你不是说你很快就醒来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顶着阴狠、暴君名头的顾星阑,此刻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哭腔,委屈的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阿姐你醒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啊!”
他在密室待了很久。
可等走出密室,他又变成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冷漠帝王。
其实他对权势并没有太大的渴求,但若是有权势就能守住阿姐,那他绝对不会放弃,阿姐只能是他的,谁敢抢杀无赦。
当皇帝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对手盯着,那就更是得步步为营,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输。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早朝上,丞相已经从眼线那里得到情报,知道女儿差点就被掐死,他不能正面的表达不满,只能在政务上开始推诿。
顾星阑收到奏章,蜀地前些日子突遭雪灾,刚种下没多久的庄稼全都冻死了,百姓没了食物果腹,饥寒交迫死伤无数,“蜀地雪灾,大家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