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
就连黑影也略有深意地看了萨仁手腕上的镯子一眼才转身进了屋。
剩下萨仁一个人杵在原地还在回想刚才皇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缓缓地摩挲着镯子,指尖细细描摹腕间一泓翠色,羊脂玉般的肌肤贴着冰凉的翡翠,几瓣莲花缠枝纹似在温热的指腹下活泛起来。
过了半晌,萨仁才若有所思转身朝内屋里走去。
鬼影早已将刚才外面的情景和三皇子报告了一遍。
萨仁跨进门槛的时候,沈修谦的目光便朝着她手腕瞟去,看到那只翠绿欲滴的手镯时眸色一沉,立即将视线移开。
萨仁来到他床榻前面,刚要坐下去,沈修谦开口道:“我乏了,请萨仁公主回自己屋吧。”说罢,闭上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萨仁一怔,很明显能看出大哥哥对她的疏离,连称呼都由“萨仁妹妹”变成了“萨仁公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皇后来之前还好好的。
皇后~!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玉镯,问题难道出在这只镯子上?刚才皇后的话带给她的欢喜被大哥哥的态度冲销的干干净净。
她毕竟也是从小到大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西鲁公主,还没人敢如此对她甩脸色,她默默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声:“好!”便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沈修谦眼皮随着她说的那个“好”字微微轻颤。雕花门扉将合未合的间隙里,少女杏色裙裾扫过门槛,他的双眼骤然睁开。
他明白自己的态度伤害了她,可母后的意图如此明显,为了打消他想要娶南平公主的念头,她仍旧惯用这些裹着蜜饯的锁链,将人困里面不得喘息。如果只是他自己便罢了,他不想再将这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卷进来。
萨仁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她有些委屈的想哭,明明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大哥哥却把怒火延烧到她这里。
她有些想家,想自己的母后,可是一想到西鲁的人和事,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二哥哥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还不能回西鲁,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她逃脱不了去北荒部落和亲的命运。
二哥哥临别时那句话犹似梵音咒诀,在灵台方寸间盘桓往复。那点深埋在心头的妄念如古寺墙根的藤萝,一寸寸攀过心头斑驳的朱砂符咒。
她扭头看向铜镜的自己,一张琼鼻玉脸,眉目如画,神采奕奕,俊俏无伦。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可突然之间昨夜那抹冰绡广袖的残影又攀上心头,分明同是娥眉红妆,偏教她染了离魂症般。也难怪大哥哥对她如此心心念念。
而今日皇后的举动,犹如在朱砂符咒之上滴了一滴鲜血,让这咒语在鎏金错银的命盘上缓缓游移起来。
萨仁腾地站起身来,马背上的女子自由如风,从不扭扭捏捏,她想要得到什么便勇敢地去争取,绝不坐以待毙等待别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