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真赶回家中的时候,靳从风不在,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开车送货。
她本来想给靳从风做完饭再走,可一想还要先回中埠区的家,再跟着薛成谦一起去上埠区,时间就会太晚了。去别人家做客,迟到了总归有些失礼。
她匆匆写了个字条,留在门口,让靳从风晚上自己吃饭,如果太晚自己就在中埠区住一晚。
赶到中埠区家里的时候,大家都在等着她了。爸爸见她姗姗来迟非常不高兴,生气道:“这么大人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还让人等。”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刘雨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赶紧致歉。
薛成谦笑笑,温柔道:“不碍事,时间还早,雨真现在是院长了,不比平常。”
有薛成谦的圆场,刘德庸也不好再说什么,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刘雨真第一次见到决议团的真人,内心有些紧张。
因为她从小知道这十三人掌握着光明大公国的至高权力,不是常人能够见得着的。他们也极少出现在新闻媒体中,政令都是通过行政处理中心发出来。
薛成谦挨着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刘德庸激动地握着薛寄松的手,声音颤抖道:“薛执委,您好,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薛寄松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听成谦说你在中埠区房产生意做的很大。”
“哪里哪里,简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刘德庸感到诚惶诚恐,额头沁出了密汗。
“爸爸,这位是刘雨真,刘叔叔的女儿,现在是下埠区云程高等学院的院长。”薛成谦把刘雨真拉到跟前,郑重介绍道。
“哦,你就是刘雨真。”薛寄松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赞赏地点点头,“果然是丰姿冶丽,更难得才貌双全呀。哈哈,听说高等学院搞得有声有色,很是红火。”
刘德庸见他这么看好刘雨真,赶紧陪笑道:“别夸坏了孩子。”
刘雨真礼貌答道:“谢谢薛伯伯,跟您比起来,我们的工作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以后还得仰仗您多支持我们的教育事业。”
薛寄松哈哈大笑:“这娃娃倒先给我提条件了,哈哈哈……”
刘德庸瞪了女儿一眼,尴尬道:“孩子小,薛执委别跟她一般见识,从小被她妈惯坏了……”
薛寄松摆了摆手,邀请他们入席,叹道:“有妈惯着也是一种幸福。成谦妈妈生他双胞胎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再续弦,都是保姆们在照顾。我对孩子们亏欠颇多啊。”
陈年往事被父亲提起来,薛成谦不禁有些愕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但见刘雨真一双妙目关切地望着自己,心里感到莫名的温暖。
家庭聚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刘雨真站在阳台上,看着朦胧的夜景发呆。薛成谦轻咳了一声,然后走过去问道:“今晚吃得还可以吗?”
刘雨真回头笑道:“饭菜很可口,薛伯伯也很平易近人,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威严,哈哈。”
“这也就是对你们,平时对我们可不是这样,很严厉的。”薛成谦笑着摇摇头。
“看来天下父亲都一样啊,对待自己的子女都很严厉,望子成龙,谁也不能免俗。不过薛伯伯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肯定特别骄傲吧。”
“哎,别提了。”薛成谦欲言又止,刘雨真见他一副难为情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吗?”
薛成谦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刘雨真说道:“雨真,你也看到了,我爸爸挺喜欢你的,让你获得上埠区的埠籍一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意思?”刘雨真突然有一丝紧张。
“我知道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整个大公国可能会有大的变动,获得上埠区埠籍的身份能让你更安全一点。而且……反正这事我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只是感觉……”薛成谦显得很焦虑。
刘雨真不知道他的担忧从何而来,但他毕竟在上埠区,父亲又是决议团的成员,得到点小道消息也很正常。
她宽慰道:“成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忘了吗,今天我们还在探讨的下埠区教育计划,如果我们不在下埠区,怎么去执行实施?我对埠籍没有太深的执念,我始终认为大公国就不应该有埠籍这个名词存在,就不应该对阶级进行固化。”
“当然这是我们不能改变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努力,为这个世界做一点点改变。”
薛成谦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像在努力克制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他看着刘雨真娇美的容颜,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愿意改变自己重新塑造。为了你,我愿与整个世界为敌。为了你,我愿放弃现在的一切陪你去流浪!”
一口气说出这些话,薛成谦痛苦地捂着脸,身体剧烈地起伏。
“成谦……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这对你太不公平。但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我们真的没法继续合作下去……”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刘雨真也于心不忍,但感情的事向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现在都后悔给你那个教育计划书了。”
“不,那也是你内心所想所驱使的,并不完全是因为我,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你也是心地善良,怀有同情心的有识之士。你忘了那天我们在从蕾家聚会说的话了吗,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我们才能走到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去奋斗。”
刘雨真正义凛然,像雅典娜一样富有感染力的话语,再次激起了薛成谦的斗志。
“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和你一起顶着!”
“这才是我认识的薛成谦嘛。”
聚会散后,薛寄松躺在按摩椅上,悠闲地抽着雪茄。他半眯着眼,语气已不是刚才的热情和蔼,冷冷地问道:“你对那丫头有意思?”
薛成谦苦笑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薛寄松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儿子,不像是开玩笑,诧异地问道:“这丫头有什么魔力,让你神魂颠倒的,又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你也不用瞒我,没有你们的帮助,学院靠她能建的起来吗?”
他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加重道:“但我警告你,玩玩可以,真要有娶回家的打算,趁早打消。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前些天我跟你燕叔叔吃饭,他家大小姐几年没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这才是你的目标。懂吗?”
见薛成谦不说话,却是一脸倔强,知道这个儿子心性执拗,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任凭你们折腾,也没多少时间了。奉劝你也别妄想反抗,蚍蜉撼树,毫无作用。大潮涌来,都会被冲的一干二净。”
“爸爸,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我一定会与刘雨真同进退共存亡。”薛成谦激动道。
薛寄松怒摔雪茄,站起身来,一把扯过儿子的衣领,瞪着大眼严厉道:“好一个同进退共存亡,说的真感人呢。”
“你最应该共存亡的是你的家人,你的父亲,你的兄弟,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你以为你有现在的权势地位真的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吗,没有了这个家庭的后盾,没有赋予你的阶级地位,你跟下埠区的贱民一样,什么都不是!”
雪茄烧着了地毯,冒出一缕青烟。
薛寄松走向前,用脚踩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