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气腾腾的眼这么明显,加上他身体紧绷,肉眼可见到敌意,有清楚他们恩怨的来宾已经朝这边望过来,宁伯远杀气腾腾,秦海和赵凝雪气场相当,以二敌一。
两人面对怒气勃然的宁伯远,表现得相当自得,手挽着手,态度亲昵,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两人的旖旎将宁伯远的厉色杀得渣都不剩。
宁伯远察觉情况不对,收敛了笑容,狠狠地看向秦海,眼底的敌意明显,前面的恩怨自不用说,火烧玄真阁在前,毁了香榭一号在后,其后各种过招,盈泰最终败于他之下。
这一回倒好,秦海没有出面,赵凝雪横插一杠,抢先上了燕家的船,盈泰再失机会。
狭路相逢,如何不恨?
秦海抓着赵凝雪的手,轻声说道:“这热闹也不怎么样,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轻飘飘地掠过了宁伯远,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看戏的人扭过了头,刚才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赢的一方是谁有目共睹,两个小年轻的气场凌于宁伯远之上,轻而易举破了他的戾气。
燕振飞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对上秦海的眼神,又见到了那天在医院同样的表情。
他的选择,要么坦白,要么滚蛋。
燕振飞走了过去,主动开口:“秦老板。”
秦海一个字也没有,燕振飞对他的冷漠态度并不在乎,继续说道:“这里曾经是振天设在江北的办事处,分公司所在地,我接过来要做的事和他不一样。”
人把话抛出来了,秦海没有接话的打算,嘴巴闭得很紧,燕振天在这里办公时,满脑子都是怎么坑害江北的一众商人,后来又想着把传世玉玺运出国,和汤姆打成一片。
他要是做和燕振天一样的事,别人不说,他那个一心送国宝返回祖国的父亲把他拍成泥!
“这间分公司会主要做乌木雕。”燕振飞说道。
秦海被勾了一点兴趣出来,乌木又叫黑檀,乌木雕是木雕中的极品,比黄扬木雕要出高几个等级,世界上最精湛的乌木雕工艺来自马孔德部落。
乌木雕的技艺最早是父传子,后来发展为师徒制,乌木密实,木色黝黑,每立方米的乌木价格高达几万美元,材料贵重不说,因为太过坚硬,雕刻起来很不容易。
哪怕经历了百年变迁,雕刻界仍旧认为最优秀的乌木雕工艺人依旧是马孔德人,哪怕他们的后代已经分散到各个国家,但他们独特的风格始终一脉相承,并脱颖而出。
一件完整的乌木雕往往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所谓慢工出细活。
雕刻先是大刀阔斧地从斧头开始,其后用上雕刻工具,最后则是长时间的打磨。
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磨。
燕振飞想着把最上乘的木雕引入到国内市场,野心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细。
国内的雕刻市场无外乎艺术类与实用类两种,不知道燕振飞准备开拓的是哪一种?
“江北紧挨着江南和省城,这三个地方的文玩氛围很重,一对文玩核桃也能炒出天价,如果是上等的乌木雕,一定能打开市场,我看好的是艺术类乌木雕,主打收藏市场。”
“秦老板,在地产方面,我和赵总合作,在乌木雕方面,我们可以合作。不知道秦老板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另外,汉斯临时取消那个展会,其实另有原因。”
燕振飞说这话的时候环顾了四周,问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赵凝雪正好看到一边冲自己招手的余娇娇,向两人点头离开,秦海跟着燕振飞进了二楼的办公室,燕振飞把其中一间作为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楼下的宾客也不能上来。
办公桌上正摆着一个精致的乌木雕,一看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秦海顺手捞在手里看了看,这黑漆漆的木头雕刻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手工,直至呈现现在的完美样子,从五官来看,是个女人。
燕振飞从他手里抽走这乌木雕像,燕振飞握着这木雕,心头的痛楚开始蔓延,他凝视着木雕,声音有些沙哑:“别碰她。”
“对不住。”秦海难得在他面前低了一次头,想也知道这雕像是照着谁的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虽能辨出五官,毕竟是黑色的乌木,面容并不清晰,燕振飞脑海里却能完美呈现那张熟悉的脸和身影,她看似娇美柔弱,却是个坚韧的女人。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说她自小的愿望就是惩恶扬善,她的五官不是绝世美人,称不上精致,但那英气的美是独一无二的。
送她出任务那天,她笑着和他说,顺便回来就给他一个名份,这一去,却生死不明。
后来,他们运回了她的骨灰,给她冠以“牺牲”二字,凶手也指向那帮猎宝人,昔时感受过的痛楚又在心中肆意,直到最近,他的信息网里传出一张照片。
他不会认错,哪怕只是一个侧影,身姿和感觉是那么明显,大仇得报过后,痛楚也没有少过一分,而到现在,他的心脏变得鲜活,那痛楚又再度绵延。
“你弄分公司整乌木雕,和这位有关系?这位和汉斯又怎么联系在一起,除非她是假死,用一个伪造的身份混到汉斯身边。”
秦海说完,燕振飞放好珍视的木雕,突然转身快步走过来,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居然说跪就跪!
秦海晚了一步,没拦得住,眼睁睁地瞧着燕振飞跪在他面前,楼下的宾客们熙熙攘攘,都是冲着燕家的名头来的,个个都想抱上燕家的大腿。
国际华商巨富之子,燕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楼下众人仰望的存在,跪在他身前!
都说人活于世,最好有一张巧嘴。
这一刻,秦海想推翻这种说法,人活一世,最重要看的还是行动,比如燕振飞这一跪,跪去了他心头所有的愤懑与不悦,他特么地心软了!
燕振飞并没有叩头,他要真叩,秦海也受不起,只是这一跪,是两个男人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