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六位有了今天的一面之缘,以后说不定还有缘分,今天就此别过。”秦海转身,独独对着六人中最干瘦的一个欠身。
等九号牢房的门关上,秦海伸手扶着墙,刚才极力控制还是抵不住气血涌动,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秦老弟,要不要紧?”卫天奇过来关切,顺便换了称呼,之前他都是叫秦老板的。
秦海干笑道:“没事,没事,我这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好,刚才忍不住动了一下内劲,激了气血,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等回到休息室,宋柏杨和方大维围过来,追问刚才的情况,听说真实情况后,两人笑得合不拢嘴,等笑完还是关心他的身体,宋柏杨一把脉,便说没大事,回江北后好好养养。
提到那纸协议,秦海哈哈一笑:“他们要是不同意,那就是一张废纸,只有同意才有履行的意义,降服这些人不能只用拳头,打服了一次就能永远震慑?不可能,还得立规矩。”
那纸协议就是给他们立下的规矩,让他们心甘情愿愿意遵守协议的内容,看到他们,秦海想到了洪老三,产生共鸣后才想到这一招。
“食色性也,能在这里实现的只有食。”秦海又说道:“攻人攻心,这是师父从小就教导我的事,这次奏效了。”
“道长一辈子放荡不羁,还有这种本事,等我回去后一定找他当面聊,肯定有意思。”宋柏杨已经开始想象回去的时光,就是在兴奋之后又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等到休养了两天,秦海才感觉好了不少,呆在这边,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仅有的信息靠卫天奇提供,中间卫天奇还带着卫俊杰过来看望秦海。
孩子虽然小,但古灵精怪,和秦海玩了小半天,走的时候捂着嘴说肯定不会把这里的事告诉小姨,人小鬼大得很。
一转眼过了三天,方大维终于沉不住气,追着宋柏杨问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宋柏杨看了看手机,说道:“今天晚上。”
当天晚上子时,三人坐在漆黑的汽车里,来到了海边的某处,刚下车,秦海就看到有人等在那时在,不远处的一座建筑上,停靠着一辆小型飞机。
宋柏杨看到那人,面色微凛,那人却主动迎过来,眼眶微红:“宋先生,你好。”
一句宋先生勾起宋柏杨无数回忆,他笑着伸出手,看着眼前的路颜媚,她一袭骆色的风衣裙,长长的卷发放下,正随风摇摆,她的妆容比上次见到时更浓烈,眉眼间有几许怅然。
“宋柏杨,你叫我的名字吧,”宋柏杨微微握起拳头:“颜媚,我们结识八年了,八年来多谢你的陪伴,人生难得一知己,以后回想在小岛的日子,总有一抹亮色。”
都说铁汉柔情,秦海看着即将分离的两人,不禁扼腕叹息,师伯这苦命的姻缘哪。
“柏杨,我们不打不相识,在商场上是对手,在私下是朋友,到现在,你能送我知己这个词,我已经很感激,希望你平安离开这里,回到家乡,还有机会给父母尽孝,给师父尽忠。”
路颜媚柔情款款,万般深情与不舍都在眼中,看着这一幕,卫天奇也只能转身,要是四妹有路颜媚一半的体贴和大气,真诚地去了解宋柏杨,他们何至于此?
“颜媚,我和圣家的关系彻底断裂,以后不可能再回来了,圣杰这个名字彻底抛却,但我应该会呆在江北,你想找我的话,江北玄真阁,秦海在的地方就有我。”
路颜媚木然的呆了半晌,突然恍然过来,两只如星光般璀璨的双眸恋恋不舍地看着宋柏杨,一瞬间,宋柏杨生出一股冲动,很想将这个女人抱进怀中。
可他不能,生来隐忍的他要顾忌卫天奇的立场,还有小辈在边上,他办不到,他只是吸呼一滞后,便牵起路颜媚的手,将之前圣明玉交还给他的那些赏功钱放进她手心。
“这些古铜钱是我二十三年前出事的时候身上唯一留下的物件,也是真正属于我宋柏杨的物件,留给你做个纪念。”
宋柏杨轻轻合上她的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好的。”
话语虽短,握着钱币,有了实感的路颜媚鼻子发酸,她想哭,八年相识相知,可他是圣家的上门女婿,已婚的身份令她望而却步,这八年,就这么如海水东流,逝去。
现在,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圣家,找回身份的他还有更多使命要完成,走,是他唯一的选择,她懂,宁愿亲自送走他,只是,拿着这属于宋柏杨的赏功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身后的飞机已经准备就绪,路颜媚在最快的时间里申请了航线送他们回江北!
这是她最后为宋柏杨做的事了,为防止圣明玉癫狂,这是最好的办法,让他们尽速离开,至于她能不能冷静,那是后话。
“路总,飞行的时间到了,不能再等了,”身后传来催促道:“请三位尽速登机。”
卫天奇握紧双拳,离别在即,他成了圣家唯一来送行的人,他与宋柏杨不止是连襟,更是兄弟,他不禁大喝道:“大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宋柏杨双眼微热,终于摆摆手:“天奇,颜媚,保重。”
说完,宋柏杨带着秦海、方大维上了飞机,路颜媚依旧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遗憾中,人生必有失有得,她是真心想与宋柏杨有个好结果,奈何天意弄人。
看着那飞机起航,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宋柏杨的身影,她呆呆地看着手心的赏功钱,他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宋柏扬,保重!
飞机上的宋柏杨何尝不是心潮澎湃,飞机升高,小岛变成钮扣般大小,卫天奇和路颜媚的身影更是无法眼见。
路颜媚没有离开,一直呆立在原处,眼皮跳动,心脏刺痛,八年哪,八年前和宋柏杨商场过招,彼此留下深刻印象,没有变得敌对,反而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