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精神一振,踩下油门就把方大维直送到省城,下车后两人找地方吃饭,方大维今天的脸色才好看些,下车环顾四周,方大维拍着他的肩说去个好地方。
接下来便是穿街走巷,走了足足二十来分钟才窜进一条巷子,在一家川菜店的门外坐下了,说是门外,就是门外,里面没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外面摆着三张简易的木桌。
能让方大维找到这里来,才叫酒香不怕巷子深,闻着小饭馆里面传来的香气,秦海抽了抽鼻子,脱口而出:“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是在五星级酒店和大型的餐饮店里闻不到的,在岳南山上,山上人家用柴火烧灶炒菜时才有这种气味,他心里一动,说道:“这后面还有院子吧?”
“尼玛,你这鼻子真是神了,这边是柴火生火煮饭,用泥糊成的炉子烤鸡,远近有名。”方大维拍着胸口说道:“虽然你这次没有帮上太大的忙,就当你送我的车费。”
呸,秦海真想吐他一脸唾沫星子,仔细想想他的话也没错,点完菜,他问方大维那仓库里面的箱子里有没有金叶子,看他点头,秦海想了想,骂道:“不是个正经东西。”
古董流通的渠道有许多种,唯独这种把古董走私出国门的最可恶,秦海最瞧不起的也是这种,他垂下头,心里也是一阵起伏。
从燕振天对沈氏集团和赵氏集团下手开始,路子就不正,现在又证实走私文物,还收了脏物舍利子,这燕振天和他背后的燕氏集团不简单。
“这不是玄真阁的秦老板吗?”
听到这个声音,秦海心头一凛,抬头一看,是那天借钱的老夫妻,他俩正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那老太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老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神情冷漠,手里抓着两颗文核桃转动着,咔咔作响,这两颗文玩核桃都是老款狮子头,极品。
老太太手腕上还是那极品沉香,唉,有钱,还有品位,秦海不动声色,默默地打招呼。
方大维则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夫妻俩倒也没有和秦海太多寒暄,没过一会,那老头突然走过来,将一枚东西放在秦海面前,眼神犀利:“你是古董店老板,你瞧瞧这个。”
看到桌上的东西,秦海心头一凛,这不是田黄石印章吗?
一两田黄十两金,软质的印石中,以它为尊,谁让它是古代皇帝雕刻玺印用的材料?
当初在鬼市,没资本的他无力拿下田黄石,被迫退出,虽然退出时还坑了楚大师一把,但没拿到就是没拿到,如今看着这块田黄石印章,他还是惋惜。
那老头看他没说话,嘿嘿一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行家吗?”
秦海闷声一笑,也不争辩,这印章的收藏自古有之,多少有实力的文人墨客都有收藏田黄石印章的习惯,
“田黄冻双凤钮闲章,雕工细腻,艺术价值极高,您手上这方品相这么完整的田黄石印章,市场拍卖价格已超这个数。”秦海伸出五根手指头。
方大维瞟了一眼,默默地张大嘴巴,只有嘴型,没有声音,五百万?
看秦海点头,方大维惊愕,这老头猛然抬起头,望着天,仿佛在感悟什么,突然就转身走了,默默地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和老太太低语了几句,两人看上去也没有因为五百万而兴奋。
这老头行为古怪,方大维也好奇得很:“干嘛的?”
“退休老人。”秦海嘴角上翘,那田黄石印章真好,这对老夫妻以前是铁饭碗不差,但退休后还有这么强悍的实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哥说得对,自己的眼皮子太浅!
这时候菜上来了,原本就以食为天的秦海眉开眼笑,这用柴火炉子炒出来的菜就是香,等烧鸡上来,那外层烤得酥脆,还有一层薄薄的油,外焦里嫩,配上独家密制的蘸料,绝!
隔壁桌的夫妻俩却是一人一碗面,面里面也没有见到堆头,吃得素得很,秦海暗自叫绝,这年头,有些人有钱了不止吃山珍海味,什么稀奇吃什么。
这夫妻俩不说别的,老太手上的沉香串子,老头手里的一对狮子头加田黄石印章,就这三样东西就过千万,吃什么吃不起,可人家就两碗素面!
一时间,秦海觉得价值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还真特么地满罐子不荡半罐子荡,那对夫妻吃完面,擦嘴结账,平淡得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夕阳红。
那对老夫妻正要离开,那老头突然折身过来,手指敲在秦海面前:“小子,我记住你了。”
这话颇有歧义,听不出来良善,目送两人走远,方大维目瞪口呆,说这老头气场好强大,还有那老太太,看着也气宇不凡,要说这种姿态高傲,应该让人不舒服才对,可他没有。
秦海微微抬眼,那对老夫妻肩挨着肩,已经走出数米,巷口处,那辆熟悉的红旗车候在那里,两人上车后,那车子就缓缓地往前滑行,走了。
两人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车子离开,闻到烤鸡香味才回神,方大维率先扯下一只鸡腿,扔进秦海的碗里,拍拍手道:“赶紧吃,趁热吃。”
那烤鸡的确美味,秦海吃得嘴角冒油,两人搞定一桌子饭菜,方大维买单后提起背包,穿过这条巷子往更深处走去,秦海往相反的方向走,分道扬镳。
正要走出巷口,就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我和你们讲,我那个女婿在江北混得好着呢,身家起码上千万,可我这个姑娘不争气,处处维护他,和我作对。”
这不是方韵他妈韩梅的声音吗?秦海往电线杆子上一靠,抬头一看——茶馆。
以前的茶馆是喝茶聊天的地方,现在的茶馆是喝茶打牌的地方,那韩梅一条腿盘坐在屁股底下,一条腿在那打晃,一手拿着麻将牌,一手嗑着瓜子,嘴巴还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