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你和摊主的前恩怨关我屁事,我只想好看看这个瓶子,值不值得小爷我出手,杜爷,您别自作多情了。”
这家伙!杜志鹏的脸倏地铁青!
秦海权当杜志鹏不存在,专心看着手里的瓶子,嗯,色泽浓艳,釉里红纯正,器型上薄下厚,沿口有缠枝花纹,还有卷草纹。
不过,这上面有内镂的装饰,仔细一瞧是牡丹花。
上面竟然有镂花装饰?!秦海心里一动,再看这瓷瓶释里微微发黑,便将瓷瓶一转,对着店老板和杜志鹏:“这里都烧黑了。”
杜志鹏的眼皮跳了一下,那老板吓了一跳,抱着瓶子看了看,面色尴尬,啪,赵凝雪想去到秦海跟前,结果踩到了刚才的碎瓷片,脚下一响,不少人闻声看过来。
“对不起啊,老板。”赵凝雪吐吐舌头,赶紧来到秦海身边,秦海拿起那碎裂的瓷片,闻了一下,那杜志鹏就笑了。
“怎么,你把自己当老神仙了,闻一闻就能判断真假?”杜志鹏的笑容狞然:“文玩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有老神仙莫大师才敢以望闻问切来断古董年代!”
果然是只恶狼,秦海好像晓得这家伙为什么不招大家伙待见了,咄咄逼人,句句埋坑,把人往死里带,这样的作派能在文玩圈里有什么好名声?
虽然说他把古董做成生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是不变的商场法则,他的吃相难看,还恶心,这话不就是故意让他秦海一个小辈和老神仙相提并论,好让他不招人待见吗?
秦海冷冷地笑笑,还未见过老神仙的真面目,就要隔空立下一个对头,他脑壳还没傻到这个份上!
“我哪有老神仙那样的本事,我闻的不是瓷器味道,是闻有没有化学药品的味,不是一码事,杜老板对老神仙的风格倒是很清楚嘛,难道传言是真的?”
打蛇就要打七寸,秦海轻描淡写地说完,杜志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老练如他,也被这句话弄得脸红,文玩圈里都有传言,他杜志鹏是老神仙的私生子!
这小子所说的传言不就是指这一点吗?他双目怒沉,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给手下使眼色给秦海一点颜色瞧瞧,那秦海伸个懒腰,一字一句道:“都传你是老神仙的铁粉,不是?”
杜志鹏一下子顿住了,尼玛的,这只小狐狸话转得够快!
赵凝雪在边上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秦海怎么主动踩人家的痛处,好笑的是这家伙还知道把绳子往回拉,愣是把话找回来,让这位杜总无话可说,真是绝了。
秦海从鼻子里冰哼一声,冷笑道:“当面尊重不是真尊重,每时每刻放在心里恭敬才是真铁粉,老板,摔的这个呢倒不重要,反正是个赝品,不信的话去找机器测一下。”
他话锋一转,拎着手里的这个瓶子:“至于这个嘛,我收了。”
人群有些骚动,这原本是一对,如果摔碎的那个是赝品,剩下这一个能是正品?这小伙子长得俊秀,说话也机敏,但对古董的造诣太低了点。
“你收??”那老板的脑壳也转不过来弯,有些呆,秦海看他这样,就耸耸肩道:“看来老板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这话一出口,那老板一下子急了,赶紧走过来拉住秦海的手,急切地说道:“别急,一切好商量,钱什么的可以再谈。”
“你收?你小子算哪根葱,先来后到懂不懂?”杜志鹏手中的雪茄捏碎了!
他杜志鹏横行江南古玩圈,从来只让别人吃瘪,还没受过这种窝囊器, 这个刚在江北崭露头角的小子,凭什么这么嚣张,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是世间险恶!
“杜老板倒是先来,先来就摔了人家的瓶子?先把赔偿谈好再说吧,老板,这个瓶子多少钱,开个价,合适我就收了。”
老板一激动,伸出五根手指:“五千块。”
“四千,我要了。”秦海看了看杜志鹏:“五千块,你找杜老板要吧,这地上的瓶子可不是我摔的,众目睽睽,大家看得清楚。”
杜志鹏脸上的肌肉狂跳,地上的那个瓷瓶根本不是赝品,剩下的那个更不是,这小子黑白颠倒,反过来给他埋了一个坑!
这原本就是一对实打实的青花釉里,他砸碎一个就是要造孤品,一件孤品的价值远超过一对,按他的计划,先打碎一个,要赔就赔就是了,剩下这个他买漏,大赚特赚。
一个清朝年间的青花釉里瓷瓶起码四十万起,到手就是十倍,但这一对何止十倍?刚才秦海故意让他看那釉上的黑色,这小子心里清楚得很,这瓷瓶是元代的!
那小子刚才盯着瓷器看了很久,难道真瞧出端倪来了?想到秦海手上还有件汝窑瓷,那天可在多位行家面前接受考验,十鉴,全部过关。
这小子本人难道真有很高的鉴定天赋不成?
这青花釉里红追溯下去,最早可以到元代中期,初期的釉里红成色并不纯正,毕竟是新品,技术上不完善,到后来技术逐渐精湛,成色才纯正不少。
可惜到了元末,进入乱世,釉里红的烧制又打回原型,不仅色不鲜艳,还发黑、发灰。
秦海迎着杜志鹏的眼神,没有半点退让,他刚才看得清楚,这釉里红发黑,这说明什么?这是元时期的烧制成品,这时候的釉色早不明亮,何况还有镂饰,更能佐证他的结论。
再不明亮,再发黑,那也是元末年的釉里红,真的,就是真的!
杜志鹏不是无能之辈,这狠角色明知道是元代的青花釉里红,上来就先毁一个,剩下一个炒作孤品,他到时候大赚特赚,可惜,遇到他这只小狐狸。
他倒要看看,杜志鹏敢不敢戳穿他,要是戳了,就代表他砸的是元代青花釉里,要赔的就不止五千块,但要是不说,这瓷瓶就要落到他秦海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