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张胖想完了自己的过去。曾有钱过也身无分文过,曾有情过也冷心冷面过。
他回想起当初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离开黑哥,是他的挣扎。和黑哥几年的感情,他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能放下。只是,他也觉得黑哥有错。进去后,黑哥也变了很多。
他还记得曾经黑哥在条子来了,替他掩护;在被他仇家抓到,问黑哥他的下落,被打断了手,都没说一点关于他的。
他坐了几年牢,出来见到黑哥,明显感觉到他变了,更加圆滑、奸诈。在做诈骗的时候,在明知是救命钱的黑哥,依旧把对方骗得干净,最终跳了楼。
还在医院偷钱,他亲眼看见过丢钱的人坐在医院大厅,嚎啕大哭,七十多岁的老人,使劲地捶着自己的双腿,述说自己的辛酸。
心里不算好受。他去找了黑哥,让他把钱还给老人,黑哥喝着用偷来的钱买的酒,让他别多管闲事。
在灯红酒绿间,他看不清黑哥。
以前再没钱,他们不会去偷别人的救命钱,也不会骗别人的救命钱,尽管,他们总是试探法律的边缘。
黑哥没有了底线。
张胖早看清了黑哥,只是有了那么一个契机,他能没有负担地离开。
他的发誓,也是在给黑哥的告诫。
我从来没窥探过张胖心里的想法,一路上,张胖沉默无语。
到了一片山林,清晨的雾气还在里面萦绕,在末世里,有些不太正常。
经过余家林的事,秦晴也长了心眼,见了山林,说:“这里面看不清楚,还进去吗?”
我没回答,问了旁边的人,“张胖怎么看?”
到了这,脸色一直不太对的张胖谨慎地说了一句:“味道不太对。”
“什么味道?”秦晴闻了闻,就是普通的泥土树木的味道。
菌丝探寻完毕,我回:“丧尸的味道。”
“嗯?腐烂的味道?”秦晴记起面对丧尸那股让人难受的味道,皱了皱鼻子。
“对。基地就在里面,都到这了,都要进去看一看。”说着,我进了山林。
在我进去的瞬间,还在外面的秦晴和张胖就看不见我的身影。
“苏秦?”秦晴试探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怎么办?”秦晴把小刀握在手里。
“进去试试,苏秦想法多,肯定预料到了,我们进去就行。”
秦晴想着也对,和张胖一起进了山林,果真见到等着他们的我。
秦晴看见了我,立即跑了过来。
“在你们身上,我都缠了菌丝,不用担心谁走丢了。”
随后,张胖和秦晴感觉到手腕处一紧,一条纯白色的像是植物的根一样的东西,形成环,绕在手上,再一看,环就不见了。
有了这样的安排,两人放心不少。
往山林里面走,豁然开朗,凹下去了地方上有鳞次栉比的砖房,我们站在边缘,看着像世外桃源的地方。
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有十多米,环视一圈也没有看见下去的路径。
他们如何来了这里?
菌丝到了这里,被抑制住,用不了菌丝,只好让寒冰剑出马。
变大的寒冰剑,搭着三人,咻地一下就到了地上。
等站在地上才发觉房屋都没有多高。
“这些房子很奇怪,看顶层,都是平的。”张胖指了周围的房顶。
“苏秦,我看着怎么有点像骨灰盒?”最后三个字,秦晴低声说的,她知道说别人的房子像骨灰盒不太礼貌。
房子的构造确实很像。
平平的顶层,顶层还围一圈厚厚的水泥,看着就像是骨灰盒的盖子。房子还没有窗子,只有一个大门,还是四四方方的。
我们站在其中,仿佛周围都是偌大的骨灰盒。
这样的想法,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哎?有人来了?”有一道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寂。
喜气洋洋的,和这个地方不怎么相符,我们不禁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在我们左前方房子旁边,那人刚才从房子后面出来。
“你们从哪来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来人带着爽快的笑意走向我们。
是个妇女,头上包着红色的围巾,身上穿着棕色的长袖,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布鞋。就是一副农家妇样子。可光洁的脸,宛如二十多岁,和那一身装扮十分不符合。
张胖和我都感觉不太对。
秦晴没有多大感觉,还说这是新时代的穿法,“很多人回了家都乱穿衣服,有的二十多岁穿得像七老八十的,有的男生还穿妈妈的衣服。这是前段时候最火的视频,你们都不知道吗?”
眨巴着一双眼睛,秦晴明显觉得自己判断是正确的。
“你们是从哪来的?”妇女见了我们,笑呵呵地让我们去参加村里的晚会。
秦晴挺喜欢妇女的,妇女刚问,秦晴就回答我们从哪来。
“苏城啊,那挺远的。”妇女又问:“现在是几几年?”
“二零——嗯?怎么我不记得现在是哪年了?”秦晴有点迷茫,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是哪年了。
“你也不知道啊?”妇女好像还有点失落。
秦晴见他这样,连忙说:“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记得了。”
“你为什么说了也?”我问妇女。
“哎!”妇女叹了气,神态不太像是二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个老人一样沧桑。
“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搬到这边来的,差不多有好几年没出去了,都不太知道外面的事了。”
“啊?你们与世隔绝了?”秦晴很惊讶。
国家人口大普查好几次,不可能把这一个村子都给忘了吧。
秦晴混沌的脑子,抓到了一点不对,收了脸上的亲切。
“席琳,你来啦。”
这个时候,有人在大喊。
又是一个妇女,一样的装扮,除了她上衣是白色的。
“有没有感觉很不太对?”张胖趁妇女在交谈,悄悄问我。
“看着有点眼熟。”我说。
“我也觉得。”秦晴凑了进来。
“还以为你和她是失散多久的姐妹了。”
“哪有。”秦晴反驳我,“我以为她也是大学生嘛,想靠我们之间的大学生方式来拉近距离。”
秦晴有这样的自信,我无言以对。
“来了这么多人,我们晚会就热闹了。”两个妇女一样笑着看我们。
明明她们眼里和脸上没有一点恶意,看得人心里莫名发毛。
太奇怪了。
跟着妇女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大群人。
人群是中间有桌子,前面有舞台。人们跟着音响的音乐打跳,非常热闹。
“好久没看见这么热闹过了。”
山林外面,是末世,谁知道山林里面,有人在举行晚会。
人们看见了我们,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着我们。音乐也停了。突然的安静,让尴尬无处躲藏。
“席琳,这是?”一个男人上前来问。
“村长,他们从外面来的,迷路了,刚好我们在弄晚会,带他们来玩会儿。”
“噢噢,”年轻的村长换上好客的神色,招呼村民把位置让出来,“给外乡人看看我们清水村的待客之道。”
我们三人在热情的村民招待下,坐在席上。
圆圆的餐桌上,有烤鸭,有鱼,还有酸菜汤,九个菜满满当当的放着。
看见菜品是那一刻,张胖直接惨白了脸。
我们三人接邻坐着,张胖这样,在他旁边的秦晴看个正着,觉得他很奇怪,“这么多菜,还那么香,你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餐桌上没有红烧肉和豆腐,菜的数量还是单数。秦晴一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由。
“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吃他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