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热衷于事业,来后宫的次数也很少了,一度被皇上宠爱的韩樱子,也没有热度了,后宫很是回归平静,皇上都不来了,还争个什么鬼?
跳跳除了处理后宫事务,最大的兴趣就是派丹琼和粱淮吉轮流出宫,因为她对廖府的那个孩子很感兴趣,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去,只好让丹琼和粱淮吉去探望。
这日,丹琼又喜滋滋的出宫了,不仅是皇后喜欢以缘,丹琼也喜欢,胖嘟嘟的,见人就笑,就是廖府的开心果。
马车到了经过繁华集市,却被挡住了。丹琼掀开车帘,问道:“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赶车的公公道:“姑姑,好像前面有人在吵架。”
吵架?丹琼的好奇心跟夫人青莲一样,吵架这么八卦的事,一定得下车看看,然后回去说给小姐听。
丹琼慢步下车,挤进人群,原来是一个老妇人,去买皮袄,被店铺老板赶出来了。
丹琼疑惑,人家上门做生意,你赶她干什么?
正义之心燃起,走上前,对怒气冲天的老板说:“你开门做生意,人家来买东西,你为何赶她?”
老板异常愤怒,见有人打抱不平,扭头道:“你是谁?少管闲事。”
丹琼要笑了,不是,你欺负人家,还不能说了?
丹琼还要辩论,只见地上的妇人缓慢爬起来,丹琼惊奇的发现,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官奴的印记,丹琼大惊,她是谁?
难道是懿王府的女眷跑出来了?
妇人被赶,没有生气,反而哀戚的求老板:“我就要一件皮袄,您行行好,买给我吧。”
老板厌弃的说:“不是看在你儿子为大宋立功的份上,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了。还想买皮袄,门都没有。”
丹琼仿佛明白了什么,问老板:“妇人是谁家的女眷?”
老板没好气的说:“奸臣蔡京家的,不是蔡京把控朝廷,窃弄国柄,荼毒生民,西夏怎么会起兵大宋?
我们的战神廖将军怎么会战死沙场?不要说皮袄,整条街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卖给她,卖国贼。。。。。”
老板咬牙切齿,虽然皇上看在蔡攸的面上,释放了蔡母,可是对蔡京的恨,老百姓没有忘记。
丹琼明白了,难怪里外围了这么多老百姓,没有一人为这个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努力的站起来,低着头,也不再争论,行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买了。。。。”
说完,挤开人群,落寞的离开。
老百姓像看到瘟神一样,闪开一条路,还不忘指指点点:“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出门,看见你都觉得晦气。”
无论多难听的话,老妇人都不反驳,佝偻的身体,显得非常的可怜。
丹琼追上去,对妇人说:“我送你回府吧。”
蔡母抬眼看看丹琼道:“谢谢你,姑娘,我这么脏的人,不好上您的马车。”
说完,就要走,丹琼拉住她:“没事,您上马车吧。”
丹琼扶着老妇人上了马车,老百姓不高兴了,连着丹琼也骂:“不知好歹的姑娘,蔡家残害了多少老百姓,你还去巴结他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骂还不解恨,还有人往丹琼的马车丢鸡蛋,丢白菜。
上了马车,蔡母为难的说:“姑娘,你何苦呢?害得你也连着挨骂。”
丹琼摇摇头:“无妨,夫人,我认识蔡攸大人,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
说起蔡攸,蔡母更是低落了:“是他父亲害了他,我都被人辱骂,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丹琼道:“不,他帮助苏澈大人重建青苗法,有很大的成就,皇上很欣赏他。
蔡京是蔡京,蔡攸是蔡攸,既然皇上免了蔡大人和你的罪,你便不再是罪人了。”
蔡母奇怪的看着丹琼:“你是宫里人?”
丹琼没有回避:“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也是从廖府出来的丫鬟。我家大少爷与二少爷,与蔡攸大人是朋友。”
蔡母眼神慌乱:“你。。。是皇后娘娘的宫女?我家对不起皇后娘娘,也对不起廖府啊。”
丹琼安抚道:“夫人,蔡京与蔡楚楚,确实令人憎恨,可是您与蔡攸大人是无辜的。”
蔡母眼神空洞的回答:“怎么是无辜?楚楚是我的女儿,她表面温顺,内心却与他爹爹一样狠毒,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有洞察啊,才让她做下那么多不可饶恕的混账事。
蔡京与我是夫妻,可是他在朝堂之事,又怎会跟我一个妇人提起?
姑娘,我真想跪在皇后娘娘请罪,只是我这罪犯之身,无法入宫,你能不能告诉皇后娘娘,我蔡家对不起廖家,来世我做牛做马来赎罪。”
蔡京的错,终究要让家人来承受。
虽然皇上重新给蔡攸赐了府邸,可是蔡京的印记,将一辈子刻印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丹琼内心很是纠结,自己本应也恨蔡家,可是看到可怜的蔡母,却恨不起来。
夫妻是一体,但是女人哪里做得了男人的主,比如小姐与皇上,也一样有分裂。
丹琼微笑道:“皇后娘娘分得清对错的,你也别放在心里。对了,夫人,你为何要买皮袄?”
蔡母为难的抬头,眼睛闪烁:“不是入冬了吗?我想给要攸儿给他妹妹送去。。。”
无论女儿做了多少错事,可毕竟也是她女儿啊。
丹琼心里哀叹,蔡楚楚死一百遍都不嫌少,只是蹉跎了这位可怜的母亲。
马车在蔡府门口停下来,丹琼下马车,扶着蔡母下来,刚好看到了蔡攸在府门口站着。
看见儿子,蔡母有些惊慌失措,蔡攸上前问道:“娘,你怎么出门了?”
蔡母胆怯的回道:“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蔡攸喊着门卫:“扶夫人回府。”
蔡母看看丹琼,跟着护卫进去了。
蔡攸对丹琼行礼道:“谢谢丹琼姑娘送母亲回来。”
丹琼看着蔡攸冷漠的脸道:“蔡夫人想买一件皮袄给蔡楚楚,只是。。。。”
蔡攸抬眼道:“是不是又被店铺老板赶出来了?”
丹琼一惊,看来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蔡攸苦笑道:“没有人会卖给我们的,老百姓对我蔡府恨之入骨,时常还有人在蔡府门口泼粪,我都习惯了。父亲的错,理应由我这个儿子来承担,我不怪他们,如果他不是我父亲,我一样会恨之入骨。”
父债子还,自古如此,就算蔡攸为人处世与蔡京有天壤之别,可是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