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位姐姐,我一看您就是位心善的人。”
长次慌乱地摆着双手,大脑飞速运转,组织起讨好卖乖的言辞:“有的,货是有的。只是那些晶石太坚硬太重了,我一个人实在采不来。”
“这位漂亮又心善的姐姐,我一见您就知道您是个很厉害的人,采几个蛇骨晶矿完全不是问题。”
男孩可怜巴巴,战战兢兢地看着鹿祀:“您看,从我这里拿走,跟从矿洞里拿走,相差不了太大工夫……”
“呵……”鹿祀不带任何情绪地轻笑一声,“明明是天生地长的无主之物,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还要来收看管费了?”
长次被哽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最后出于惜命,他十分无奈地把钱袋口子往鹿祀那边一递——两百万摩拉可不是小数目,孩子甚至没扛起过这个钱袋。
“我,我确实拿不出那么多蛇骨晶矿,我把钱还给你们。别杀我。”
他要活下去,他还想找到妈妈。
见这孩子主动承认,鹿祀脸上的假笑缓缓褪去,转为温和柔软的微笑:“如果你确实需要这笔钱,我可以给你。”
“但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不能说谎。”
少女平静地盯着长次,语气认真:“如实回答完我的问题,再把你筐子里剩的那些矿石给我;这两百万摩拉就是你的了。”
情况峰回路转,男孩又惊又喜地看着鹿祀,眼中再次亮起光芒。
“真的吗?”
“当然。摩拉克斯作证。”
担心孩子不信,鹿祀拿出一枚摩拉,翻手将之变成了一条迷你金龙。
“——所以,你也千万不要撒谎哦。”
看到少女所展示出来的手段,长次的眼眸更亮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再度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抗住两百万的诱惑,轻轻点了点头。
鹿祀简单地询问过男孩的家庭情况,倒是都和游戏里的大差不差。
一问一答结束之后,少女轻轻点头,笑容和善地后退两步,抬手示意:“现在,这些摩拉是你的了。”
鹿祀如今的笑容充满了亲切感,以至于让长次忘却了她方才吓人的气势。
她再度开口,语气也很是和善:“你眼光不错,我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既然你和我说了实话,那么关于你妈妈的事,我会找人关注的。”
“你的住处应该就在附近吧?”
少女把自己手中的伞交到了长次手里。
“如果有什么新消息,他们会到这边来找你的。这把伞就是信物,注意点别弄丢了。”
鹿祀虽然体型娇小,但跟长次比起来还是有明显身高差的。
现下她稍稍前倾,略弯下身子,将伞撑到了男孩的头顶,毫不在意自己被骤雨打湿的后背。
“好了,现在回家休息去吧。记得快些换身干爽的衣服。”
看着头顶遮住风雨的伞面,又听着落到耳边的温声哄劝……长次的身体抖了抖,随后眼睛一酸,从眼角漏出一滴泪来。
“妈妈……”
男孩揉了揉眼眶,接过伞柄,轻声道了谢。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容貌吸睛又眉眼温和的少女,十分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姐姐,你和我的妈妈好像啊。”
鹿祀语塞,鹿祀沉默。
……这对她一个外表还在碧玉年华的少女来说是什么很好的形容吗?
“谢谢,你现在可以走了。”
鹿祀脸上恢复了礼貌性的假笑,和善优雅地挥一挥手,和长次告别。
“如果觉得摩拉太重拿不动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个小推车。”
“唔……是有点重,谢谢好看又心善的大姐姐。”长次本就脸皮厚,脱离生命危险后也没有再客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鹿祀的好意。
“还有漂亮又心善的大哥哥。”
鹿祀笑嘻嘻地指了指身边始终保持沉默的散兵,和男孩搭腔:“要是他有意见,我可不一定会帮你。”
散兵退得更远了一些,神色嫌恶地扭过头,用肢体语言直白地表示了他此时不想和鹿祀扯上关系。
然而,眼角的余光在看到长次手里的那把伞后,他又十分烦躁地轻啧一声,旋即摘下自己的斗笠按到了鹿祀头上。
“……诶?诶?!!”
头顶突然受了些力道。在散兵的手撤回去之后,鹿祀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少女震惊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一时间差点丧失了语言系统:“哥,我都已经淋湿了,而且又不会生病,没必要……”
稀里哗啦的婉拒在对上散兵不善的表情后戛然而止。
鹿祀默默抬起双手,正了正斗笠的朝向,没有再说讨骂的话。
得,现在大家都淋湿了,也挺好。
……
告别了长次之后,鹿祀突然心血来潮想搞一些新鲜的晶化骨髓,找了个位置就朝蛇骨矿洞里跳了下去。
散兵冷着一张脸紧随其后。
说是矿洞,实际上在许久的自然演化和人为开采下,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占地硕大的矿坑。
说是坑好像也不太准确,不过弄清楚这里的地貌对接下来的故事没有任何影响,所以那并不重要。
矿坑的中心处有一个奇怪的结界,不过鹿祀此行的目的是整点晶化骨髓,所以并没有要过去探索的意思。
天色阴沉,在坑洞中的光线更暗了几分。
鹿祀信手取出一根浸了油的木棍,抬手一抹坠在胸前的邪眼,十分丝滑地引出一簇火焰,点燃了火把。
当她回过身,想将火把递给散兵时,却见后者懒洋洋地揣起了手,发出有些轻慢的哂笑。
“兰丝洛,你似乎总是很喜欢做一些无用又多余的事情。”
——毕竟以他们的体质,当前的昏暗光线完全不影响视物。点个火把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也不是很多余吧。”
鹿祀并不恼,舒眉弯眸,露出温和恬淡的微笑:“至少这个举动给我自己提供了情绪价值。”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这个叫……仪式感。”
“……”散兵略微往后仰了些,仍旧不打算接这个火把:“那你就自己拿着玩吧,我不需要所谓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