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又过了许多天后……
联盟高墙,监测外界的雷达突然显示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守在这里的人迅速登上墙头,拿出了望镜对准了雷达示警的方向。看清楚正往这边移动的存在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仿生人,身上大部分用来模拟人体外形的皮肤已经消失不见,露出内部精密牢固的零件。
只有少数材料特制的假皮还粘附在躯壳之上,边缘处还有被火烧灼过的焦痕。
以现有的科技水准来看,仿生人就算是进入火山游上一圈,假皮损坏程度也不可能有正往这走的那个家伙这么严重。
观测点的人慌张地把了望镜拍摄的图片上报给联盟。
不久后,一个紫发女子来到这面墙边,看着已经走到高墙外数百米的那个仿生人偶,目光复杂无比。
她来到高墙之下,守在材质特殊的大门边,等待守门人把外面的仿生人放进来。
……
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倾奇者走过一道道程序,终于踏足了联盟所在的高墙之内。
他一抬眼,在众多忙碌的工作人员中,精准地捕捉到了相貌和自己相仿的那个紫发女子。
对方此时也正在关注着他。
对上视线后,女子缓步往这边走来,沿途的人们纷纷恭敬地行礼退开,为她腾出空间。就这样,她最终驻足于倾奇者面前。
“我叫巴尔泽布。”女子率先做起自我介绍。
说出第一句话后,她先是停顿了一下,方才声音冷沉地补上后文:“联盟代号「雷电」,是你的创造者。”
表明身份后,巴尔泽布没有等倾奇者回话,而是看了一圈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就在倾奇者达成散兵的嘱托、再次失去目标时候,他见到了自己的创造者。从人类角度可以被称作“母亲”的存在。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完全陌生的人类……倾奇者迟钝地迈动步子,跟在了巴尔泽布身后。
陈设温馨的车厢内,吸音和遮光能力绝佳的材质完美隔绝了外界环境。
在这里,巴尔泽布终于说起关于倾奇者身世的话题——
“你是最早诞生的一批仿生人,也是我第一个成功的作品。”
“虽然成功了,但因为当时技术不够成熟,你的认知模组存在一些……缺陷。”
没有等来仿生人的追问,巴尔泽布并不意外,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会因为接触到的事物产生情绪波动。”
“仿生人只需要完美地听从指令执行任务,多余的情感会让它们变得不可控。存在这个缺陷的你,本来应该是要被销毁的。”
仿生人依旧安静地坐着,一声不吭。像是对外界毫无感知。
巴尔泽布清楚他能接收外界的信息,也没有强求对方回话,转身又翻找起了自己的工具箱。
同时絮絮叨叨地继续解释着。
“但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作品,我有些舍不得……而且,有了人类情感的你,在我看来更像一个人类。”
“所以我把你混进执行任务的仿生人中,将你外放到某个城区,给你的核心程序下达了一道指令。”
“——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长久地和人类生活下去。”
听到这句话,静默的仿生人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抬起头,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端详起自己的创造者,在心中分析这些话的真实性。
巴尔泽布终于找到了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箱,转身走到倾奇者的身边,想要帮他清理零件上的焦灰。
后者灵敏地退开,无声地拒绝了她。
身为创造者,巴尔泽布比倾奇者更了解他的构造,也清楚这一身损毁对仿生人的机能没有影响,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而已。
因此也就由着他去了,话题一转开始继续说起后面的事。
“我没有想到踏鞴城区负责管理能源塔的人会玩忽职守,乃至放任污染物失控外泄……”
“他们没有!”
一直在沉默的倾奇者骤然出声,打断了巴尔泽布原本要说的话。
此刻他的眼眸亮得灼人,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零件闪烁起象征敌意的红色光芒。
倾奇者盯着巴尔泽布,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没有玩忽职守。”
“能源塔本来一切正常,是我的进入引发了失控。真正的罪人应该是我。”
听到倾奇者如此坚决的语气,巴尔泽布有些愣怔。她低头在面前空气中划拉了几下,而后十分笃定地驳回了仿生人的说法。
“不可能。”
“你身上的程序没有任何改动,没人可以利用你的脑机改写能源塔预定的运转程序。”
她大概猜到了倾奇者情绪激动的原因,但……
“为了让其他城区引以为戒,桂木和丹羽的渎职通报已经发布出去了。”
巴尔泽布看着仿生人体内的信息导管红光更甚,冷静地续接上后文:“想让联盟改口,你需要坐到足够高的位置。”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开口,坐在一边等待着仿生人自己冷静下来。
倾奇者在这一刻明白了散兵之前要自己来到联盟的原因。
他很快收敛住情绪,将语气保持在冷漠的画风:“我要怎么做?”
巴尔泽布给了倾奇者两个选择。
一是接受刷机,清除掉人类的情感模组,像她创造的第二个仿生人——也就是已经获取代号「将军」那般,在联盟核心总部工作。
二是只做一些简单的修复,和大众型号的仿生人一起执行任务,向联盟证明“有情机械造物”的价值。
在得知刷机结束可能会改变自身的思考逻辑后,倾奇者坚定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修理倾奇者的机体时,巴尔泽布看到了少年手里那个没扛过高墙消杀工序、已经彻底报废的通讯器,顺口说起一般仿生人不必使用外置通讯机器。
就在她准备帮倾奇者加装通讯系统时,后者突然举起手中的通讯器,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您把这个通讯器的编码移植给我吧。它对我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