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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虚惊一场.

众人放了心,又纷纷坐回去。

月半却打趣起赵山河。

“赵二,你呀,没有哥们我陪在你身边,胆子愈发小了,那人醒就醒呗,还能变成大老虎,把你吃了不成?”

“哼!才不是呢。”

赵山河斜睨了月半一眼,他这是心虚!

才不是害怕呢!

“那我去看看。”

苏简拍了拍赵山河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她自己,则径直进了茅草房。

“咯吱”一声,茅草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又进来一个瘦弱的身影。

男人鹰隼一般的利眸,直直看向进来的人。

虽然他不记得前尘往事,可有些习惯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能看出,黑暗里这个身影,和刚刚在这里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醒了?”

果然,听声音也能辨出,这是另一个人。

年岁应该也不大,最多十四五。

“你又是谁?”

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在这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寂寥。

“我是苏简,他们叫我阿苏。”

原来这人,就是刚刚那个少年口里的阿苏。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苏简默默点点头,慢慢走近木板床。

男人此刻正半靠在墙上,眼神里隐隐有着戒备的看着她。

“你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也找过郎中瞧了,一会儿我让赵二去熬点药和小米粥。

你先喝点粥,然后就把药吃了。

过几天,伤也就一点点好了。”

男人动了动嘴唇,终是问了一句。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简一愣,你不就是千军侯吗?难道这人认出了自己?

可男人下一句话,好悬让苏简破防。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谁?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吗?”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你真的认得我?”

电光火石之间,苏简立马摇了摇头。

“我并不识得你,不过就是机缘巧合,从山里把你救出来罢了。

你可以在我们家休养一段时日,等伤好了便离开吧。”

男人点了点头,脑袋里空白白的滋味,正常人是无法体会的。

他觉得,自己没有前尘没有过往。

就像是一朵,飘在水中的浮萍。

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不知自己从何而来。

不知自己是何种人做何种事。

就像凭空出现在这里一般。

“你真的不认得我?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些不死心,继续追问。

苏简心里喟叹,回来以后她还特地向方老头赵山海等人打听了一下千军侯的事迹。

这人十二岁便上了战场。

十五岁就因为战功卓着,封为千军侯。

是小皇帝面前的大红人,确确实实手握兵权的朝中重臣。

二十出头,便已达到了一般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如今,他却失去了记忆,依附于他们这样一群普通老百姓。

不知他失去过往一切记忆,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还是想让他重头再来。

这一刻,苏简心中,隐隐生起一股同病相怜。

她又何尝不是呢?

上一辈子的她,同样不是普通人。

同样是别人眼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不仍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成了另外一个人,要过另外一种生活。

唉,人呢?

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是平辽府治下,长岭县青山村。

我们家姓苏,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和过往。

不过你可以暂时在我们这落脚,直到你想离开。”

男人感激的点点头,哪成想苏简的话还没说完。

“但是,你不能在我家白吃白住。

等你伤好了,便做工低银子吧。

至少得把你的吃住花费都还回来,到时候咱们就两不相欠。”

男人默默点点头,“倒是应当,全凭你做主便是。”

苏简笑了笑,又退回门边。

“那你好好歇着,一会儿我让赵二帮你熬粥送药。”

想到有一个堂堂朝廷千军侯,在自家干活,苏简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不过,任何一个在苏家的人,都不能吃白食,总要自食其力才行。

尤其还是这人,若是他一直想不起来过往,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儿,又不是自己的男人,总不能白白养他一辈子吧。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男人这才忍着背上的疼痛,一点点又躺回床上。

刚才还不觉得怎样,如今这一番动作下来,倒是觉得腹内空空。

他想努力记起自己是谁?自己的家在哪里?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可他越努力去回想,越觉得自己脑子生疼,丝毫没有任何助益。

男人干脆绝了心思。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他已经落难于此,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苏家吧。

至少这家里的人,还不错。

不,应该说是,至少他接触的这两个人,都还不错。

等等!

既来之则安之?

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他以前是教书先生?

不,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头疼。

男人干脆闭上了眼,迷迷糊糊中再次昏睡过去。

外头的赵山河,看见苏简出来,连跑带颠儿迎了上去。

“怎么样?阿苏?”

苏简睨了赵二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不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儿嘛?”

“他真失忆啦?”

苏简点点头,虽没把脉,但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人应当是失去记忆了。

而且从他那眼神来看,也不像是骗人的或是硬装的。

“完了完了,真是我的罪过呀,要是我不跌那一跤,他也不可能滚出去,估计是滚的时候碰到了头吧,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养他一辈子吧?哎呀哎呀,这么个大家伙,每天得吃不少粮食吧,养着他,将来我会不会娶不上媳妇儿?”

赵山河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后悔。

“好了好了,别叨叨咕咕了,整天把娶媳妇儿挂在嘴边,真不知羞。

一会儿我就告诉绣澜几个姑娘,离你远些,别被你带坏了。”

赵山河的脸“腾”的就红了。

“阿苏,阿苏,千万不能和她们说,这样的话,要是被姑娘家听见了,多臊的慌。”

苏简瞪眼,“难道我就不是姑娘?”

“你怎么能和其他姑娘一样?你是阿苏啊!”

“再不一样,我也是个姑娘啊。”

苏简白他一眼,“既然你要将功赎罪,那就去给屋里那位熬点粥,另外再熬点药。

还有,这几日,这人就由你来照顾了。”

啊?

赵山河目瞪口呆。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哪里会照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