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白雪皑皑,一望无垠。
雪山高耸巍峨,银装素裹。仿若与天地同色。蔚为壮观。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忽然出现两道细小的黑点。靠近些仔细看去,只见那分明是两个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出头年纪,身着白衣,模样甚是斯文。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竟能在这极寒的雪山之中一路前行,面不改色。
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同样二十出头年纪。眉目如画,面容姣好。只不过与那男子不同,她身上却是穿着几件厚重的大衣,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显然修为尚浅,受不了这里的冰天雪地。
“惜文,你怎么样了?”青年感觉到女子脚步变得迟缓,于是转身搀扶住她关切道。
惜文咳嗽了几声,勉强挤出丝笑容,示意她无事。
“把手给我,咱们一起走。”说罢,青年向她伸出了手。
惜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交给了青年。
青年紧握着她的手在前面开路,于雪山中一路前行。渐渐的,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上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风雪肆虐,寸步难行。狂风卷着雪花呼呼地吹着。唐清焰将手里的罗盘收好,带着满身的雪花回到木屋内。
木屋的一层,李文绝正坐在火堆前烤火。听见二楼有动静,于是问道:“外面情况如何,咱们何时上山?”
“风雪太大,今日是别想了。”唐清焰脱下身上的大袄,顺着楼梯一路下了楼。
李文绝朝一旁挪了挪身子,给她腾了个位置。“好在此地有一间木屋供咱们暂时避避风雪。要不然刚到昆仑山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只希望这风雪不要刮得太久,以免耽误了正事。”
“你还好意思说呢。”唐清焰坐到李文绝身边,捧起一个热碗,吹了几口气,埋怨道:“要不是你非要拿着罗盘在前引路,咱们也不至于接连两天在山脚下绕圈子。兜兜转转非但没上山,反而白费了体力精力。”
李文绝闻言老脸一红,好在火光映衬下也不算显眼。“我这不是寻思有罗盘嘛……谁知道……”
唐清焰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有罗盘给你,你还是能不负众望的将路带偏。知道的说你是带我来求仙问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李阁主心血来潮,带着娘子千里迢迢来昆仑山脉看冰天雪地呢。”唐清焰喝了口热汤,顿时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
李文绝嘿嘿笑了两声,往火里添了几根柴,“这不是还有你嘛。”
唐清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起来。
李文绝想了想,说道:“焰儿,昨日我做了一个梦。”
“嗯。”唐清焰随意的应了一声,显然并不感兴趣。
李文绝补充道:“一个很奇怪的梦。”
“做梦好啊。能做梦说明睡得香。睡得香说明第二天便有劲。”唐清焰闭着眼睛,淡淡道。
“但是这个梦很真实。就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以至于我醒来时还在思考到底是真是假。”
唐清焰听罢,忽然坐起身,与李文绝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对视着。“如果这个梦是真实发生的,那夫君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李文绝一愣:“什么意思?”
唐清焰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有模有样的学起了李文绝的嗓音:“惜文,你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提高了嗓音,激动道:“惜文!惜文!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打住打住。”李文绝一把捂住唐清焰的嘴巴,扭捏道:“我说梦话了?”
“难不成我编的?”
“不应该啊。”李文绝松开了手,喃喃道。
唐清焰轻哼一声,说道:“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未听说过你认识一个叫‘惜文’的姑娘。而且听你梦里的语气,她还是你最关心的人。”说罢,她探究似的挑了挑眉毛,问道:“咱俩认识前,你还有别的红颜知己?”
“怎么可能。”李文绝自嘲一笑,“追你一个都这么费心费力了,哪还有心思找别的。你夫君我可不是什么花都看得上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肉麻。”唐清焰扑哧一笑,轻轻的捶了他一拳。
…………
次日,风雪稍歇。
李文绝与唐清焰收拾妥当后,离开木屋,再度踏上行程。
昨夜经唐清焰给他开了副安神的药服下后,李文绝果然未曾做梦。只是这梦境里的事太过虚幻,以自己的悟性一时也参悟不透。看来得此番事了,向陆城主询问一二。
昆仑山上终年积雪,渺无人烟。好在今日的风向不错,二人一路施展轻功踏雪而行,竟未费多大波折。李文绝轻功名为“踏雪”,今日有此机会于雪地中纵情驰骋,只觉得说不出的逍遥快活。
接连行了数里地,李文绝忽然停下脚步。唐清焰见他停下,奇道:“怎么了?”
“嘘,有动静,你听。”李文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了耳朵。
唐清焰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可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有打斗声,还有狼嚎。声音好像是……西北方向。”说罢,他一个踏步朝西北方向奔去。
唐清焰开口叫他已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好也跟了过去。
李文绝耳力不错,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打算一探究竟。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过后,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雪地里,一只体型巨大的长臂怪物正与一群雪狼厮杀在了一起。
那长臂怪物通体毛发雪白,双手过膝。红面獠牙,样貌凶神恶煞。只可惜虽然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可奈何架不住狼群众多。原本还只是势均力敌,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雪狼参战,那怪物渐渐地便已落了下风。
“夫君,这……这是什么东西?”唐清焰捂着嘴,指了指那长臂怪,颤声道。
“莫非是传闻中的雪怪?”李文绝不敢置信道。
“雪怪?”唐清焰吓得花容失色。雪怪传说她以前常在一些志异书里看到过,可她从未亲眼目睹过。对她而言这只不过是好事者写来博人眼球,图个名气罢了。因此常对此嗤之以鼻。换做平时,唐清焰必然会笑李文绝胡思乱想,可今日眼前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去相信。
“夫君,咱们快走吧。”唐清焰拉了拉李文绝的衣袖。
李文绝点点头,正准备退去。谁料身后传来忽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他回头望去,原来是几条雪狼一拥而上,扑到雪怪的肩膀上啃咬着他的脖颈。鲜血自狼口中溢出,溅在雪地里分外可怖。
雪怪有心将狼甩开,奈何双手双脚尚且自顾不暇,只能闭目等死。
“我去助它,你在这等我。”李文绝拍了拍唐清焰的手背,而后一个闪身抽出腰间佩剑冲了过去。
剑光闪过,鲜血四溅。几条雪狼还未察觉便已然送了命。其余雪狼见雪地里忽然多出一个人,一声长啸过后纷纷朝李文绝扑了过去。此处天寒地冻,渺无人迹。今日出现一个人来,刚好拿来填饱肚子。
敌众我寡,当速战速决。李文绝将剑插在雪地里,聚气凝神。随着炘华功的运转,短短一瞬间他周身上下已行成一团炽热的火焰。
“去!”李文绝于火中面色不改色。他并指如剑,无数道剑气裹挟着一团团火焰冲向了狼群。
剑气穿透,火焰烧灼。雪狼负痛,攻势瞬间弱了几分。在接连毙了七八头狼后。其中一头狼见势不妙,于是仰天高吼一声。其余狼一听声音,如同得到命令一般,纷纷退出了战团。
正当李文绝以为它们是打算重新集结,再度向自己发起进攻时。那头狼王竟只是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后,最后领着其余的狼群缓缓地退了出去。
李文绝一声冷笑,收起剑诀后归剑入鞘。
拿得起,放得下。那头狼能在众多狼之中当选狼王,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唐清焰见群狼退去,连忙快步走上前帮李文绝查看伤势。见他脉象平稳,面不改色,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冲过去了。”唐清焰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气道。
李文绝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事态紧急,顾不得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唐清焰正想说他几句,忽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奇怪的气味。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头雪怪竟已站在她的身后,正低着头看着她。
“啊!”唐清焰吓了一跳,忙躲到李文绝背后。想她堂堂六扇门绝情捕头,缉凶拿贼数不胜数。可今日真见到传闻中的雪怪,竟也吓得不知所措。
雪怪反倒是对唐清焰的表现习以为常。它口不能言,只是抬起右手,握紧了拳头,对向李文绝。
“夫君,它……它是想跟你比武切磋?”唐清焰问道。
李文绝见那雪怪虽样貌凶恶,但眼中并无斗意。思索片刻后,同样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对向雪怪。
两只拳头触碰到一起,发出一声“啪”的声音。雪怪见状,那张大嘴忽然咧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它……是在笑?”唐清焰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