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坑道内待了还没两天,新情况就发生了。
别力克用电台告诉许滨:有一支友军的队伍将于次日清晨抵达这里,并尝试夺回202、257两座高地,与坑道内的人员进行换防。
对此,许滨是感到了莫名其妙——阿克斯坦不是兵员不足吗?怎么还把宝贵的战斗人员给投送到这里?
上尉也弄不清楚其缘由,他只是告诉许滨:这支队伍接到的是来自总参的死命令,将不惜一切代价把两座高地夺回。负责本防区的第55师也无权阻挡。
好家伙......微操大师下场添乱是吧?
许滨不禁头大了起来:
目前,敌人看似已成功占领了202、257两座高地,但这控制权实际上却是自己拱手“让”给对方的,目的是引诱更多的敌人往陷阱里跳。
可现在,友军的部队却突然杀了出来,说什么要顶着炮火“救”自己和3连的人。
——拜托,谁要你们救啊?
两个警卫连,还没有重装备。等阵地强攻回来人怕是都死一半了吧?到时候该谁救谁?
“我们不能让友军上来送人头”通讯器里的别力克沉声说道,“你看,我们是不是该......?”
“嗯,该提前发起反击!”许滨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当然,用得是暗语。
...................
轰—、轰—、轰—
今夜依旧清冷。民兵的迫击炮正有一发没一发地往北边打着,他们已经从22点打到凌晨3点了。
而驻守在两座高地上的敌人们却并没有将此当回事——炮击频率不大,对方大概只是想打扰自己睡眠而已。
因此,他们只是在防炮洞内翻了个身便继续睡觉。
就连山峰顶处的哨兵此刻也没有发现:坑道里的人已经借着炮声掩护,偷偷打通备用出口并钻了出来.....
“阿克斯坦人真是有毛病”
在山顶上,一名新兵对老兵抱怨道:
“每当我快要睡着时,他们就要往这里打上两炮......这种无节奏的炮击最恶心人了!让我连个盹都打不了”
“哈哈,现在是放哨时间,你本来就不该打盹!”老兵笑了起来,“小子,战争期间没去过远东吧?”
“没,只去过欧大陆,怎么了?”
“要是去过,你就会因炮声而精神百倍,一晚上都不敢再睡觉了.....”
老兵说到这语速便慢了下来,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龙国的信息化炮兵.......是我见过最危险的敌人,他们比坦克洪流还可怕一万倍!嘶.....就像梦魇一般,你走到哪,他们都能找得到你”
“有那么夸张吗?我虽然服役得晚,但在欧大陆那也是挨过炸的。炮击似乎也就那么一回事”
“欧大陆的炮兵和龙国的根本就没得比,我当时——!”
说到这,老兵就突然停了下来.......
——自己喉咙怎么发不出声了?
嗓子眼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正在往下流......视线也变得模糊。
艰难地瞪大眼睛向前望去,却发现对面的新兵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在他背后,竟有名少女捂着他嘴巴,将匕首扎了进去!
扑通—
二人齐声倒地,抽搐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指挥官,最后一组哨兵也摸掉了”汤姆森按下肩上的通讯器,悄声说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几个人形就从山坡的阴影处钻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她们慢慢地如鬼魅般越来越多,汇成了数个战斗小组,开始在山脊线上架枪等待开火命令。
“沉住气,别急....”许滨也爬了上来,对人形们低声说:
“隐藏好身形别暴露,友军那边还没把哨兵摸完呢,我们要.....”
“砰—、砰—,哒哒哒哒哒—!”
西边高地,枪声突然响了起来,让话还没说到一半的许滨很是尴尬。
“我们要干什么?”mp7坏笑着问道。
“要......自由开火,打打打!”
满脸黑线地挥手下令,许滨随后便将脑袋缩了回去。
很快,人形们的火力就宣泄起来了......
子弹密集地飞向敌人睡觉用的散兵坑,溅起了无数尘埃。一名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大头兵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就被打掉了半个脑袋。
随之而来的是破片手雷,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沿山坡向下滚落.....
由于敌人们的工事大都建在坡度平缓的地带,根本无法防御那些滚落的投掷物。所以很快,他们的惨叫声便响彻了天空。
许滨没有参与交火,而是小心地探出头去观察敌人动向。
想了想,他又冲周围喊道:“燃烧瓶还有吗?丢到敌人脸上去!”
“好耶!”
一旁的索米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劲,怪叫一声就点了瓶莫洛托夫往下丢......
只听玻璃瓶“哗啦”一声碎开,烈火就在敌人跟前熊熊烧了起来。
许滨的目的可不是烧伤敌人那么简单——在黑暗的环境下,火焰能使他们的瞳孔猛然收缩,从而难以看清远处黑暗里的人形们。
虽然这也同样会影响到人形们的视觉处理系统,但,作为发光源的火焰是被丢到敌人们脸上去的,它足以照亮周围的不少射击目标,从而更大程度地影响敌人战斗力。
于是很快,下方的沙联士兵们就在一团又一团火焰的干扰下无法继续作战了——火光刺得他们眼中一片红一片绿,除了身旁的队友以外什么也看不着。
“别再瞄准了不列!都给我把头缩掩体里去,举枪盲射压制敌人!”
一名沙联军官开口了,他撕扯声带,咆哮着给出了最为合理的命令。
紧接着,他又翻找起身上的照明弹来,想要将己方与敌人一同照亮。同时另一手抓着对讲机,对炮兵说:
“萨洛呼叫伏特加,萨洛呼叫伏特加!我们需要对山坡高处进行不动拦阻射击!位置......”
咻——
就在这名军官刚把坐标报完时,一发夺命子弹就飞过来贯穿了他的脑门。
该说他真不会保护自己吗?一手拿着对讲机,另一只手却连支步枪都没有,使得SVt-38一眼就察觉出了他军官的身份。
但女孩还是晚了几秒钟,对方已经将坐标给报上去了。
很快,北方的天空就闪了两下红光,紧接着,便是两次炮弹出膛的闷雷声传来......
一看这动静,许滨就知道敌人要进行拦阻射击了。不等试射的炮弹飞来,他便抓起对讲机大喊道:“把你们的烟雾弹、闪光弹全部丢下去!”
“明白!”
人形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动手照做。
给出这个指令的理由也很简单:炮击一旦开始,再想赶走北斜坡的敌人就不太可能了。他们会一直炸、一直炸.....等天亮后再夺回顶峰的控制权。
到那时候,今晚的反攻就算白费功夫了——敌人只需占着山脊线不走就能够阻止友军的换防。
唉,要怪就怪总参吧!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非要下场微操把队伍给换一换......
此刻的许滨唉声叹气,并没能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
闪光弹、发烟弹,一个接一个地被人形们投掷下去,很快就让下方的敌人惨叫连天了。见试射的炮弹也刚好落地,几队人形便越过山脊冲了下去。
支援摩步第69师的炮弹飞过来约要三十多秒,这点她们早就留意过了。于是便能把控着时间,在炮兵下一次开火前冲进烟幕,与敌人绞在一起。
“嘶.....好痛......!”
散兵坑中,一名沙联士兵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
在刚才被那些闪光弹一阵招呼后,周围的战友们便半数失明了。
——而他却很“幸运”,只是双耳永久性失聪而已。
摇晃着爬到连指挥官身旁,士兵终于在其遗体上找到了照明弹与发射器。接着便想给战场打光,让群龙无首的队友们镇定下来。
“啪!”
干巴巴的爆裂音响起,一个惨白色的光点也随之飞向天空。他转头往前方望去,就看到了那如同怪诞画般诡异、美丽的场景.....
——在火苗尚未熄灭的阴冷山坡上,敌人们不知为何,竟扔了许多发烟弹下来。
那里不只是白色的烟雾弹,也有红、黄、蓝、绿、紫......等多种颜色的发烟指示器。几种颜色的烟雾…在火光前共同交织,美丽极了。
硝烟是多彩的,可偏偏周围的那些人类.....战友们,却被照明弹给照成了灰白色。
哒哒哒—!
冲锋枪的短点射突然响起,夺走了这个人的生命。波波沙随即窜出烟幕,钻进了一道全是死人的散兵坑里。
“大家,有受伤吗?”见小队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跟上,她便关切地问道。
“没有,好着呢!”
莫辛纳甘一个滑铲进入坑内,笑着说:“敌人对高处的炮击现在都还没打过来,我们能有什么事嘛?”
话音刚落,红旗小队的其他成员也在四周找到掩体,向敌人开起了火。
“姐,你看那里”ppS-43凑了过来:
“11点方向200米远处,山脚——有敌人的一个火力点在我们视线死角处开火,迫击炮炸不到那”
“我们作为前锋,得过去把它端掉才行”
波波沙闻言,探头往那看了一眼,摇头道:“这段路太过平缓了,而且也没掩体.....我.....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哼哼~”莫辛纳甘突然轻柔笑了起来,“这种时候,就要依赖一下我们队员嘛,你一个人想会很累的”
随后,她便看向了ppS-43。
莫辛纳甘知道,这个粉毛已经有主意了。
“方案很简单”后者停止了开火,指向前方对波波沙说道:
“近处的敌人已经被我们打得不剩20个了。要我看,别全部消灭,而是将他们打崩溃后故意让机枪手停火,放他们往友军那儿跑”
“放他们跑?”波波沙一下愣住了,转头疑惑地看向妹妹,“他们会在下一个火力点架枪继续打我们啊”
“别给他们这个机会就行”ppS-43自信道,“他们跑,我们也跑。跟在溃兵屁股后面,谁回头打谁,打得他们连交替掩护也顾不上!”
“.....!”
方案太过大胆,吓得波波沙差点宕机。
要不是现在忙着开枪,她真想让自己食指对戳一阵以缓解紧张感。
方案,ppS-43已经讲得很明确了——混在敌人溃兵后面,一路跟到最远的火力点去消灭敌人。
这一招......说起来有些耻辱,一百多年前的岛国鬼子就喜欢这样做。
它们在把光头哥的军队打溃后便会一路紧跟着溃兵跑,让下一个火力点的士兵不敢开火,从而被冲破防线。
当然,这种操作是需要碾压般的战斗力与对手低迷的士气才能实现的。而此刻,把沙联士兵按着头打的人形们恰好有这条件!
波波沙陷入了犹豫,她怯于冒险。
但队友们这时却投来了“你值得信赖”的眼神。
ppS-43一手提枪,一手按着对方肩膀说:“我只负责出主意,是否执行还取决于你这个队长。但是说真的,不必什么困难都自己担着——你要是觉得自己笨,以后多找我们出出主意就好了~!”
“......”
波波沙先是沉默不语,将头探出掩体快速观察了下:
近处的敌人士气已濒临崩溃——20多名士兵正缩在壕沟里哭喊着,几个人时而探出身子想要往后逃,却被机枪火力给死死压了回去。
远处的火力点还在咆哮着。听声音,似乎是12.7毫米机枪。再不打过去消灭他们,该火力点说不定会把其他小队给钉死在正斜面上......
想到这里,她便点下了头:
“我同意!那.....你们,要跟在我身后....”
“就等你这句话~!”ppS-43笑了出来。
将意图传达给周围人形,几名机枪手很快就停止了单发点射。
SVt-38对天空胡乱放了两枪,随后才用低沉的声线对前头喊道:
“是自己人!我把对面机枪手给干掉了!你们快撤,我来掩护!”
一听这话,前方几处散兵坑里的士兵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其中甚至还有个家伙想探头出来看看这位“英雄”是谁......
但人形们能让他得逞吗?显然不能。
还没等对方看清少女们的身影,ptRd就以变态般的瞄准速度朝他扣动了扳机......
“嘭—!”
惊天动地的枪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一发14.5x114mm口径的子弹(炮弹?)飞出枪膛,在击中那个好奇鬼后便让他脑袋飞了出去。
“哼?”
见队友突然变成无头男尸,坑道里的第一个人被吓到了;
“哼!”
坑里的第二个人也是如此......;
“哼.....”
坑里的第三个人开始酝酿情绪。
终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无头男尸身旁,他们再也无法压抑恐惧——尖叫着,跳出战壕就跑了起来。
ppd-40也一马当先地爬出了散兵坑,高抬双手,便转头朝身后的队友们喊道:“就是现在,我们冲!乌拉~!”
“乌拉!”
红旗小队的成员们士气高涨,起身就追了出去。
“哒哒哒哒哒—!”
夜空下,老式冲锋枪特有的那种射击节奏音不时响起。
人形们边追,边抬枪把敢于回头的溃兵挨个击毙。于是很快,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一心逃命的小绿人在山坡上奔跑着。
此时,正逢刚才那发照明弹缓缓落下。整个战场在它的余光中忽闪忽暗的,让敌方友军看不清那十几名小绿人后头跟着的是谁。
哦,不,其实有个家伙看清了......
那是一名被红旗小队给甩在后头的步枪手。但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名少女追着十几个大汉跑?说出来谁信啊!
再说了,就算自己没眼花,难道就可以开枪了吗?敌人正和自己的队友们扎堆挤在一起呢,开了枪是想被送进监狱吗?
于是,红旗小队的几名突击手就这样跟在溃兵们屁股后面,一路追到了敌方最远的那个火力点里。
“苏、苏卡....!掩护我们,我的左手被榴弹炸没了!”
一个溃兵在躲进掩体后,马上就举起自己断掉半截的手前臂哭嚎起来,大喊着“止血带、止血带.....”
原本据守在这里的友军们也纷纷开始处理——除了12.7毫米机枪操作手外,其他人都开始翻找背包里的医疗工具,又或是帮伤员查看伤势.....
啪嗒—
一个士兵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刚才那个队友的伤口。
“喂你疯了吗?快熄灯!我们.....”
话没讲完,他就止住了嘴。
借着手电筒的余光,他惊讶地发现.......友军身后竟站了几个陌生的女孩。
她们持枪,而且.......
“哒哒哒哒哒—!”不等这人看清波波沙帽子上的红五星里是不是画了个镰刀锤,人形们的枪就嘶吼了起来。
扎堆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为“族人”的战略缓冲区,在此变成了马蜂窝.....
或许他们的祖先曾是为“信念”而战死的吧?但不管怎样,“信念”这种东西都不会随着“血统”而流传下来。
赐予他们“血统”的祖先若是看到眼下这般光景.......
多少会想往他们的尸体上tui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