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我在梦里感觉呼吸不过来,脖子受到了什么压迫一般,非常的难受。我拼命地睁眼睛,但是睁不开,在黑暗里十分地焦虑。最后,我又一次地努力睁眼,等我睁开眼后,在城市霓虹灯光从窗户透过的微弱光亮中,我看见了陈文俊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枕到我脖子上。我哭笑不得,把他头挪开,感觉呼吸顺畅很多。真是的,差点被这狗东西睡觉睡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陈文俊已经上班了,小桌子上放着一杯热豆浆,一个麻球和一个糍粑。
我刷完牙坐在桌边美滋滋地吃着。虽然陈文俊不会每天给我买早餐,但是偶尔能买一次我还是很开心。
上完两天班,休息日早上起床见冰箱空了,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再回家一趟。我给陈文俊发了个消息“回家摘菜了,晚上不回来~”,便骑自行车往火车站奔了。
买了车票后,坐在汽车上,我感到自己真的是个奇葩。不凭着对父母的爱,对故土的依恋回归家乡,却只为回家捞菜回来。于是一路上我的灵魂便尝试无情地鞭挞我的灵魂,企图唤醒我的一点良知。
等回家,见到爸妈看我回来开心的笑颜,我的良知终于被唤醒了,有了一丝丝的愧疚。然后我又振作起愧疚的心,在菜园摘菜。菜园的西红柿并没有市场上的那么好看,有的青色未退,还未成熟,有些则被阳光晒得快要裂开。但是我知道它们一定很好吃。
我给菜篮子里的西红柿拍了一张照片,想了想,换了我qq上我用了多年的犬夜叉头像,换上了这篮子西红柿。昵称也被我改成《指环王》咕噜咕噜的名句“precious,my precious”。
这次可能有经验了,爸爸中午就跑到镇上给我买了好多排骨,让我走得时候带上。晚上我启程回淮城的时候,爸妈又让我带甘蔗和西瓜走,他们把甘蔗和西瓜装到一个化肥袋里让我拎着。
“淮城可以买到~”我无奈地说。
“你菜都从家里摘了~”妈妈说。
我感到无法辩驳,但还是挣扎了一下,“东西太多了,好重~”
“打个的到住处,淮城起步价不才5块钱~”
“好吧好吧~”我认命,然后上车不久给陈文俊下达了接送命令。
我刚出汽车站就见到在站口等着的陈文俊。他见我左手提着茄子辣椒和大袋青菜,右手拉着背上的化肥袋,笑着说,“翠花到城里卖菜了吗?”
“快点赶紧的,我书包里还背着排骨,要死了~”我把菜都扔到地上,感到解脱了许多,多么沉重的“父母之爱”。
陈文俊帮我把书包也拿过去,自己背上去,又把蔬菜和化肥袋提起来。我去路边找自行车,结果发现我靠着路灯停放的自行车不见了,我吃惊地看向陈文俊。
“会不会记错放的位置了?”陈文俊问。
“就是这儿,靠着路灯~”虽然这样说,我还是把站前的那段路找了几圈,最后不得不认命,自行车丢了。
“走吧,我们打的回去吧~”陈文俊说。
我点点头,但是在车上还是忍不住嚎。司机师傅听我嚎便笑,“在淮城丢自行车还不正常~”
“我上锁了~”
“上锁也没用~”
陈文俊笑道,“是这样的,大一我的一辆自行车也丢了,我还丢了绿协另一个朋友的自行车~”
但是我依然很不开心,“那个自行车在我家很久了,先是我哥哥上初中骑了三年,然后我上初中又继续骑,一直到现在~”
“都这么久了,还不扔了~”陈文俊笑道,司机师傅跟着笑了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回头重新给你买一个~”他还是在笑。
我们回家后,陈文俊直接拿了一个瓜,切开了。我跟着一吃,发现是沙瓤的,又苦巴巴地嚎,千辛万苦带来的瓜,竟然有一个沙瓤。
陈文俊问我“沙瓤什么意思?”
“在我们老家,沙瓤瓜就是,肉很软,尝起来沙沙的,不脆,齁甜齁甜的那种瓜~”
“这么讲究,城里人就是不一样~”
我吃了两片,就不太想吃了,不出意外,剩下的被陈文俊吃干净了。
他吃瓜的时候,我又跑去揉面,准备第二天早上蒸馒头。
“馒头明天早上我蒸好了,你要睡睡吧~”
“好哒~”我开心地说。
临睡前我切完发酵好的馒头后,还剩一个小面团,我想想没放到冰箱,而是扔到了面团里,让它发酵。
以前家里小时候,做馒头的酵头都是这样弄的。只是我感觉这样做出来的馒头不如发酵粉蒸出来的松软。但是有一年过年走亲戚,陈文俊带着我去他大娘那里吃饭。他直夸大娘做得馒头真好吃,大娘很高兴,说馒头用酵头做得,她没用酵母粉。陈文俊连连点头,还是这样的馒头吃着实在,有嚼劲有味道。
大娘听了很高兴,临走前还送了我们一包馒头。颖城人过年会准备很多馒头,我和陈文俊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锅里不仅有馒头,桌上竟然还有一碟凉拌黄瓜。只是我吃的时候,很意外,又是加糖的。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陈文俊不是以为我爱吃甜的,而是他本人爱吃甜的!~尽管我觉得这样高大的男人爱吃甜食有些奇怪。我又进一步的在想,想要知道陈文俊爱吃什么,是否放任他多做菜就能知道了。
吃完饭后,我便去上班了。除了日常班课外,便是和林臻的各种拉锯。今天林臻的课排的是我的最后一节,我今天想到了一个新的对付他的战术-耗!~
走进教室后,我对他说,“如果今天你不让我上满45分钟的课,我就不让你下课~”
“无所谓啊,反正我夜里可以不睡,换个地方打游戏都一样的~”他坐在位子上说。
“救命,到底怎么样才可以感化你~我天天感觉自己就像在白嫖你爸妈的钱,也不上课,还天天拿着课时费~”
“他们不care钱的,心里面都是钱,赚得多了,小钱就不care了~”
“我感觉你好像……”我斟酌了一下用语,“是不是和爸妈间有点代沟……”
“代沟说轻了……有仇吧……”
……
“你的仇人……我感觉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和你说话……他们人其实挺好的,算是我沟通过的比较好说话的家长了~”
“那只是在你面前……”
好吧……
“我感觉,父母子女之间有再多矛盾,好好沟通应该就可以了吧~”我挣扎道。
“天底下没他们那么狠的父母的~”林臻玩着游戏,但是我感觉他的脸色有点阴郁和隐隐的怒火,似乎有什么不快的往事牵动了情绪,我基本可以确定他此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游戏上,即便他快速地动着他的手指。
我没再继续聊下去,他继续玩着他的游戏。然后如往常一般,还剩最后20分钟的时候,我开始了我的教学。
等到下课点的时候,他拿起书包,我拽住他衣袖,笑道,“林同学,我刚进教室的话你忘了吗?”
他看了看我,“你认真的?”
“嗯嗯,所以为了彼此都少受折磨,坐下来,把这篇课文上完~”
“我说过了,我无所谓,你爱耗我陪你耗~”说完他便坐下,继续玩游戏。
“你需要学习这件事与你父母无关的……”我语重心长地说。
“嗯~”
“你是个男生,以后会是个男人,你会遇到喜欢的人,会成家立业,你要扛很多东西的……”
“单身不香吗?干嘛要折腾自己?”
“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未来想要什么的?等你知道的时候再努力就迟了。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现在就好好努力,这样也许以后很容易就得到了……”
“让我以后后悔去吧~”
……
我们真的开始耗下去,等到后面我肚子都开始饿了。我就开始卖可怜。
我上了一天的课了,好累啦。你就可怜可怜我,把课上了,让我早点跑回家干饭。
他于是赞成道,对啊,你太可怜了,你可太累了,你快回家干饭吧。咱别耗了。
你不上课,我吃不下饭啊。
上课累啊……
……
夏季天气变幻的非常地快。在我们拉锯的这功夫,外面突然阴了下来,大风吹起,树叶漫天打着卷儿。我受不了风吹,便把窗户关上。很快暴雨急速降临人间,将窗户也打得噼啪作响。
林臻看着窗外,难得表情有点苦“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不应该跟你在这耗,这么好的雨,我应该在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开个小说,或者睡个觉~”
我有些哭笑不得,“十分钟,就十分钟,上完,你赶紧回家享受这雨~”
“行,好吧~”他看着窗外的暴雨道。
最后十分钟,我让他读了一遍课文,揪了一下错音,又讲解了一下他看不懂的句子,时间便很快过去了。他不时地看着窗外,好像真的很喜欢暴雨。
等到结束,他抓起书包便跑掉。
“喂!”我喊一声,跟着他跑到门口,“要帮你借个伞吗?”
他回头,对我笑一下,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宁静,我不禁有些怔了,“不用,”他说,然后直接跑进暴雨里,一下子被雨淋个湿透。雨雾弥漫间,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你在发什么愣?”我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转头竟然是陈文俊。
“你怎么在这里?”
“都八点了!你还没回去!电话也不接!下雨了,我来接你,结果撞见你在这犯花痴,完全看不见我在门口站着……”陈文俊无语地看着我。
我嗤道,“我怎么可能犯花痴?真是好笑……”
“谁知道,大妈今年三十岁,还是极其爱花爱草~”
“真是的~”我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下包~”。
“嗯嗯。”
我回办公室,拿了背包,便和陈文俊一起回家。暴雨非常大,地面到处是积水,四处流淌,我们的鞋很快就湿了。风将伞也吹得摇晃,陈文俊一边搂着我,一边撑伞,很是吃力。
“陈文俊,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带两把伞~”我大声喊道,因为雨声也很大。
“我太穷了,买不起两把伞~”他也大声回道。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然后我又嚎道,“救命,我觉得这伞只能护住我的脑袋,身上都湿了~”
“因为雨是横着下的~”他又大声回我。
我们到家时,简直狼狈不堪,浑身湿的差不多了。只好各自去洗个澡。洗完澡,感觉身上舒服多了,没有那么黏腻了。我正擦头发的时候,陈文俊看着我,神色有些奇怪,我问他:“怎么了?”
他走过来,看着我,然后说:“头发不用擦干~”
“为什么?”我问道。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搂着我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