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萤……”却是柳承彦率先这么叫她，他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眼神放光似的看向洛萤。
“你在这里的身份是女皇对吧？”
“嗯。”洛萤下意识地点点头，下一秒才意识到话里玄机。
这样的话，她在梦境之外应该也是“皇室成员”的。
原来这才是她与赵优的交葛？
柳承彦这时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女皇，太子，太子妃……你们说。”
“——会不会是太子现在已经当上皇帝了？”
他之前醒来，就发现玉牌上多了“查明赵优身份”这个任务。
可手中线索属实太少，柳承彦只好先同守夜的下人打听一番，没想到很快就知晓了这位“已逝前太子妃”的大致事迹。
什么嫁人三年都没有生出子嗣，心胸狭隘，多次阻拦太子纳妾之类的，甚至言语间隐隐透露出，大家蛮庆幸太子能摆脱这样的媳妇之类的意思。
对于这位工具人的主观意见，柳承彦保持怀疑态度。
他可太清楚掌权者让大家看到的只会是他们想透露出去的东西，海面下的冰山，到底有多深还不好说。
于是他看着还漆黑的天色，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去皇宫偷与赵优相关的卷宗。
虽然她已经被除名了，但曾经是太子妃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可能不记入史书。再说官家的东西，再怎么隐瞒也比普通百姓的道听途说靠谱多了。
至于赵宸的事，完全算是意外之喜。
姐弟两人的卷宗恰好摆在一块，要不是被他打晕的看守被人发现了，他一定要把太子等人的卷宗也都翻出来再跑路。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才发觉时间线都到太子都成为皇帝这里了。
而梦境里洛师叔在选秀男，那太子，不，新皇——
也应该选过或正在选秀女。
要知道卷宗记录赵优是二十四年年初逝世，现在才过了一年，尸身被讨回安葬时间就更短了，刚刚三个月。
他知道皇家人无情，但也要再臣民面前做做样子吧。好歹也是边疆将领的女儿、姐姐，这样做就不怕百姓寒心嘛？
而且赵优在他们口中的风评……也很耐人寻味。
“等明天，我们就去和新皇会会。”柳承彦看向洛萤，“你应该是长公主，新皇的妹妹，记得抓住机会多掌握点他的信息。”
“好的。”洛萤还在消化这一波三折的情节转变，回答的颇有点心不在焉。
既然这里是赵优编织的梦境，那她现在会在哪里？
还有尸鬼，要是梦境外发生了同样的事，都变成尸鬼了，那些人根本没机会出现在这里；要是没发生，为什么这里又出现了呢？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赵安显然也有点困惑。
难道就干等着梦醒吗？
正巧旁边的尸鬼葛齐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赵安一扯绳索，就把他拖到三人旁边，“这位又怎么处理？”
“还是先找赵优。”柳承彦回答完，就看着裹成粽子的葛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至于他嘛……”
“不如，给个痛快？”
反正在这里怎么霍霍他都不会影响小试炼结果，再说，他可是在做好事，帮葛齐早点结束这可怕的噩梦。要是醒来后还记得这场梦，想必葛齐也会感激他的。
可柳承彦的剑刚刚放到葛齐的脖子边，变故就发生了。
只见他身上黑色的怨气渐渐淡去，露出原本的肤色，胸腔也缓缓起伏，嘴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
这就有意思了。
柳承彦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剑尖继续下沉，很快就戳破了葛齐肩膀处的皮肤，猩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给他粉嫩的衣装晕上红艳艳的梅花。
很显然，他在变回人类。
“诈……诈尸？”赵安惊得张大嘴巴。
变成尸鬼的人类都不算活人了，眼下葛齐慢慢恢复活人的特征，无异于死而复生。
虽然这里本来就是镜天幻境中的梦境，但这也太扯了——要是这不是解密式历练，而是沉浸式，一下子就能让她们出戏的吧。
“为什么怨气自己散去了？”洛萤问赵安，却得到后者同样茫然的眼神。
“驱散怨气是筑基后才能做到的事，”柳承彦一边与洛萤搭话，一边松开捆住葛齐的绳索，“但鉴于这里是梦境，所以有一种可能——”
“是赵优控制他变回了活人。”
这时葛齐反应已经比尸鬼时迟钝不少了，嗜血的本能也被压制，柳承彦距离他那么近，都没有受到攻击。
赵安也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之前一见面葛齐就异变成尸鬼了，她都还没看过他的本来面目。现在看到了，觉得虽然这身粉裙穿在他身上又点违和，但比起干瘪狰狞的尸鬼，真的不要好太多。
而且别说，随着他的面颊渐渐饱满，赵安发觉他这妆化的还蛮好看的。
就是差了点血色，也许多扑点腮红可以补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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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齐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把之前的梦续上，最最离谱的——
他现在是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还有什么比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穿着女装更让人恐慌的事吗？
有。
——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柳承彦也在。
最初听到柳承彦声音的那一刻，葛齐还在心里默默祷告，换个梦吧，变成尸鬼他都可以接受的。
可他貌似没有控制自己梦境的能力。
只感觉到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在他身旁蹲下，衣摆带起的风扫到他脸上，让他有些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
“呼吸也恢复正常了……”柳承彦拖长腔调慢悠悠地说。
眯着眼的葛齐看不清柳承彦脸上的神情，但逆着光的脸庞，无端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总感觉继续这样装死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感觉柳承彦的手离开鼻翼慢慢往上移，好像打算掰开他的眼睛看，葛齐赶紧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茫然睁开眼。
“头好痛。”葛齐气息微弱地说，为了更逼真一点，他还微微偏过头，装作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刚好避开柳承彦的视线。
也是奇怪，梦里居然能看到完整的脸……
葛齐胡思乱想着，就看到旁边穿着一身皇袍的“长公主殿下”在看自己。
须臾，先前被遗忘的梦突然清晰了起来。
男妃？
吃醋？
争宠？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他会做这种梦啊？
最让葛齐无法接受的，是他做梦自己都是妃子，而不是正宫……
所以为什么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好早点结束这种大型社死现场。
葛齐自闭的一幕落在柳承彦眼里，却又是这个历练工具人看到洛师叔就挪不开眼了，简直是在雷区蹦迪——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