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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卷土重来

塑料厂早已投入生产,有几个高级技工把持足够。

顾鸿远夫妇要建造农场,只好将沈红宝派去帮着黄庄搞基建,并建议王书雯也从镇宣传办辞职,和沈红宝一起去钢铁厂做文员,蛊惑他们趁计划生育抓得还不算紧,继续加快造人。

其他家人更不在话下,沈红莲吩咐他们少管生产,多快好省地展开造人行动,尽力让沈家开枝散叶。

到了秋天,沈红莲肚子逐渐鼓起,几次检查证实,居然真的怀了双胞胎,大概率都是女儿,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沈红莲心花怒放,专心致志保健养胎。

中秋节前,老中医夫妇回到了临县,带来了不少好消息。他们自己的四合院和原先收藏的大部分古玩字画已经归还。

已经回京的民主党派人士行动很不自由,动不动就被集聚开会受训,甚至鼓励他们脱离党派,更别说发展壮大了。

想到沈红莲预测过激烈运动将会卷土重来,更让让老两口寝食不安,远不如在乡下自由惬意。考虑再三,才重新申请回乡下劳动改造的。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沈红莲的农场很让老两口心动,有足够大的空间让他们疗养,尝试制药,加上和其他几个老家伙生活多年也有了感情,决定等局势彻底稳定了再做打算。

老中医夫妇没有说出的原因是,沈红莲和季小莲都快要生产,虽说临走前有各种吩咐,依旧放心不下。沈红莲自然心知肚明。

有些事说出来双方都会尴尬,太客气就见外了。

这个时期的户口都是随工作转移,四丫户口在清大,在京都购买房屋合情合理.

在老中医介绍下,买了两个四进院落,其中一个还有很大的地下室,小四合院也买了三套,正在继续打听购买,老物件也在偷偷收购,还雇佣了几个老人帮忙。

听说两千多平的院落才三四千块钱,沈红莲开心得差点发疯。这也太便宜了呀,这不叫白菜价,叫废品垃圾价。

老中医苦了脸,这还便宜,你知道三四千是什么概念么?

沈红莲大笑,我知道呀。科级干部二十年存款呀。

老中医差点气哭,甩手道,和你这疯子说不道理。

老医婆说,要是被下放的都回去,加上前几年被整死那么多人,想卖房地的会更多,更便宜。

沈红莲满不在乎,不急,让四丫慢慢买。

老中医不满,你自己又不住,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沈红莲毫不避讳,等涨价赚大钱呀。

老医婆也不理解,你现在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还想要多少啊?

沈红莲淡定地回,一两千个亿吧。

愣了几秒钟,老中医一把将老婆拖走,和这疯子没啥好谈的,再说我都要疯了。

老医婆甩开丈夫,提醒沈红莲,四丫不懂老物件,也不懂还价,多花钱买了假货可别怨我们介绍的那些人。

沈红莲睁大双眼,不明白老医婆怎么会有这种担心,一千个里面有一件真品就够了呀,要那么真品干嘛?

老中医直接气晕,硬拖住着老婆离去,快走,再待一秒我就得疯。

看着老夫妻避鬼似的跑开,沈红莲笑得更欢。

知道底细的顾鸿远装哭跺脚大叫,这家败的,彻底疯了,造孽呀。

季小莲跟着大喊,三丫头疯了,开心得疯了。

讲不到道理的沈疯子继续颠覆着所有人的认知。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光屁股的。

在这个见识普遍浅薄,受教育程度普遍低下的群体里,沈红莲作为一个楞人,一个不要脸的人,会省去很多麻烦。

很多时候,装疯卖傻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季小莲临产前几天就被送去了家乡的县城医院,方便父母公婆去照顾。这次可不需要沈红莲陪护,更禁止沈红莲到场,免得把整个医院都搞抽风。

由于老中医的逆天之术,季小莲如愿生了个儿子,更让沈红莲服气。

中医也不是一无是处呀。

嗯。这种巫术还是少用为妙,否则这个世界会乱套的。

说的好像这妖孽横行的世道没乱套似的。

果然和文友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元旦刚过,批林批孔运动卷土重来,这次批斗得更彻底,打击面更广,稍微和林孔沾边的都被挖掘出来批斗。

这个年关,四丫没有回来,沈红莲难得回镇上跟父母一起过年。

遵循每逢过年必运动的习惯,这个年过得很热闹,也很忧心。

热闹是属于越穷越光荣的小将的,沈红莲这种富豪只有忧心的份。

听说沈红莲回了镇上,瘦猴和女校长,东镇镇长和建筑专家一家,相继过来表示感谢。

送礼的同样络绎不绝,很让沈红莲心烦意乱,只好避到校园里去消遣。

上面依然号召中小学的红卫兵红小兵带头,严厉批判修正主义的回潮和复辟,每个县都有上千的教师受到不应有的批斗游行关押。

好在有大丫和沈红菊把持,镇上学校并没受到冲击。

季父在学校后面搞的酒厂已经扩大到二十几间房子,还专门在学校围墙上开了个小门。

当初沈红莲的投资早已收回,酒厂也已经完全属于镇上管辖。

现在季文曲和季小莲夫妇都住在酒厂里。

季小莲刚出月子,还在休养。

由于王书雯的离开,水平颇高又会写吹捧报告的季文曲已经成了镇宣传办主任,正春风得意着。

季家祖传的酿酒技艺真不是盖的,还真被季父弄出了成本低品质好的白酒,一时供不应求,风头甚至盖过了县里的酿酒厂。

季父正跟厂长会计商议扩大生产,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沈红莲,便向她征询意见。

沈红莲认为这种事直接让镇政府拿主意,如果要扩展,最好弄个响亮的品牌出来。

季小莲说,厂子原先是三妹建立的,制作工艺流程也是三妹指导的,不然就没现在稳定的质量和产量,我看就叫红莲酒厂得了。

厂长附议,酒厂能发展到今天这样,三丫头当记首功,就叫红莲酒厂吧。

沈红莲笑道,技艺出自季家祖传,和我没啥关系,我看还是叫四季春吧。

季文曲妻子附和,四季春,四季常春,这名好。

季父勉强笑道,四季春这名好是好,可不给三丫头记个名,别人会说闲话的。

季文曲妻子不以为然,三丫头可是大作家。大作家取的名谁敢说半个不字,将来厂子搞大了,出了名,还是一段佳话呢。

沈红莲看着两人口是心非的表演,暗暗发笑,断言道,就这么定了,就叫四季春酒厂。产品可以分成几个等级几个品种,比如四季春特曲,四季春优曲,四季春普曲啥的,你们自己琢磨着定。

季小莲气得将沈红莲拉到自己房间,我爸和我哥都太小气,三妹担待点。

沈红莲摇头,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计较。你好好休养,西县,我们估计待不长了。我准备换个地方折腾。

季小莲欲言又止,默了两三秒,断然说,反正三妹到哪,我和鸿远都会跟着。

果然,年关一过,运动开始向校外蔓延。

资本主义自由化受到狠批狠斗,工厂和农村的各种包干包收被废除,继续走纯粹的集体化道路。

毫无疑问,沈红莲在西县的塑料厂,集拉丝,染织,服装,木器等一起的综合厂和前世老家的木器厂作为全县上缴最多的典型很快被殃及,期初的协议被市委勒令作废,并进行资产清算。

为了不给家里招麻烦,过完年,沈红莲就和季小莲就回了农场,和西县进行长时间的清算洽谈。

清算期间,官方自然有不少人质疑巨款投资来源,沈红莲都拒绝回答,不停答非所问地重复着,并大骂官方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强占了她的财产。说得声泪俱下,简直比窦娥还冤。

弄得有愧疚的县委领导只好帮着解释,说她的钱大都是借的,还有在外省赚的,身上不知拖着多少债务呢。

这事官方确实不地道,已经把她逼得精神失常了。虽然她本来就有疯病,难道非要逼死她不成?

这特么是人干的事么?

虽然看她笑话的多,帮她伸冤的少,可在看不惯沈三丫,也绝不敢体现在面子上。

表面上还都认为官方做得太过分,纯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沈红莲恩怨分明可是出了名的,沈家的关系网也不是随便就能撕破的。

凡是得罪过她的都会受到报应,各种传闻和事实证据让地委和县委的清算小组也颇为忌惮。

作为省先进生产者,沈红莲总算平稳度过了这场危机。

没被批斗,但不等于能保住厂子和农场。

协商到四月份,沈红莲临生产时,才装作万不得已在新合约上签了字。

三个厂和农场将全部属于集体所有,由县委派人接管,沈红莲不得再干涉任何事宜。

投资款共计两百六十万,由县委分六年还清。

沈红莲专门要了塑料厂的一辆吉普车作为补偿。

农场里一百多亩别墅区属沈红莲和北县签的合约,和西县不属于同一地区,仍然属于沈红莲的资产。

农场本就是一片荒地,别墅区只能供休养,这个时期无法对外开放,产生不了效益,如果毁约,就要赔付沈红莲大笔投资,得不偿失。

北县便装聋作哑,使得合约得以继续。

这是沈红莲开发前就预料的结果。

村里的木器厂早就隶属大队管辖,各种职务变动很小。

塑料厂主要领导由县委委派,原先做厂长和车间主任的技工全部变成生产组长。

综合厂的沈红书夫妇被降为副厂长和车间主任。

沈红莲又一次给政府做了嫁衣。

也让西县的生产总值飙升到全省前五。

又一次得偿所愿洗钱成功,加上倒卖木材的钱,沈红莲的身价已经超过四百万。

当然也得偿所愿生下了双胞胎女儿。

过年没回来的四丫先和李超英提前放了假,先去了鲁省,因为李超英有了对象并领了结婚证。

见了家长后仅耽搁了三天,就开沈红莲留在那里的小车来到西县农场。

沈红莲刚双满月,见李超英的丈夫是同校教师,真心表示祝福,并将四丫购买的一座四合院相赠。

同行的还有个贵省小伙子,比四丫晚两年进校。听说他所在的县城有木材供应基地,沈红莲很是开心。

四丫办事果然稳妥,又要发大财了。

一个星期后,齐来的四人带着顾鸿远,李书诚,二丫丈夫冒炳良和沈红书一起赶往贵省,趁这个时代治安特别好,继续大干一票。

这次出行带了两个县六个厂和军用机场的采购证明各两份,还有足够的现金,争取一次就打开通道。

沈红莲虽然被清退,但要开采购证明谁敢不给她绿灯,厂里还有她培养的各种骨干呢,真搞僵了,沈疯子可不是吃素的。

没想到贵省的木材更便宜,同学家在当地颇有势力,所有环节都进行的很顺利。

足足买了六千多方,装上了火车后,清大的四人预先赶回农场,让顾鸿远他们押送。

一路辗转,历时两个月,照沈红莲的吩咐,暂时全部卸到钢厂新建的码头上,等待出售。

临时厂长狗伢看到这么多好木材,乐得不行,恨不得一口全吞了。

沈红莲在电话里吩咐说,暂时只能赊给你们三分之一,等我用剩了,余下的都给你们。

打电话的沈红宝问,三妹,你确定是赊账,不是现结。

沈红莲很肯定,对,就是赊个你们。我知道钢厂投资很大,还没正式生产,暂时我也没用钱的地方,算我对建造钢厂的一点小小支持吧。

狗伢一听,自然求之不得,并推测道,这么多木料捏在手里,看来,那小妖精又要搞事了。

沈红宝肯定,三妹是个不安分的主,辛苦建造的厂子全没了,铁定不甘心。

王书雯赞道,我现在才明白三妹让我们过来的用意,她早就预料到厂子会被公家收去,还是待在这里保险。

狗伢哼了一声,那死丫头就是个妖孽,听她的不会错。

贵省的木材卸完,顾鸿远四人又马不停蹄赶往省城,由李书诚联系,拿上余下的几份采购证明到省物资部求购木材。

这两三年的包干包收使得国民经济发展迅速,本省人口密集,只有河道良田,没有产木材的树林,各地木材的需求量很大,他们只分了一千多方。

前面的倒卖已经随着清算结果出炉后一笔勾销,这次投机倒把可不能翻车了。因此沈红莲才想到了这个补救法子。

从省物资部买多买少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走一次正规采购流程,并保留各种票据备查。

十足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又花了半个多月,将一千多方木材分运到各个厂里。

照当地县委规定的售价结算,利润居然也达到了一倍以上。就算几十年后大部分产业私有化,这样的利润也是很大很大的。

由这点可以看出,各地政府在物资方面赚了可不少。所谓的计划经济,集体制度,不过是忽悠老百姓而已。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沈红莲早在顾鸿远他们出发后就有了打算,必须继续洗钱,起码将这批木材的钱洗干净了。

之所以只给钢铁厂三分之一,也是担心东窗事发,查到这笔款项,即便有黄庄那群人精遮掩,可钢铁厂毕竟直属县委,指不定有人无事生非查询,惹上难以言说的麻烦。

剩下的四千方木材,直接零售给群众盖房子肯定不行,得用别的方法消化,具体说就是得继续办厂。

其实顾鸿远他们还在路上,沈红莲就启动了新的计划,带两个高级技工去了文友所在的江边勘察。

看到文友还是那样鼻涕拉洒浑身污泥,忍不住大笑出声,然后脸色陡然一沉,抓过来按在腿上就抽。

听到哭喊,文友母亲和同队的跑过来,一看又是上次那个蛮不讲理的姑娘,文友母亲当即哭坐在地上连喊冤枉。

沈红莲莫名其妙,听了村里人七嘴八舌地解释,才知道给的那两千块被公社收缴了,还将文友父母抓去审问了两天。

就在不久前运动期间,文友父亲还被当成反动分子抓去批斗过。

沈红莲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找到队长查问。队长苦着脸表示无奈。你们无缘无故过来又打孩子又给钱,还不肯说明身份,上面怀疑你们搞特务活动,我也没办法呀。

李书文怒道,你就不能替他们证明一下?

队长苦笑,我一个小队长证明有啥用。队里的社员都觉得这事儿太蹊跷,让我报告给大队部。

沈红莲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愤怒也理解。

这个地方的特色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大家都这么穷,凭什么文友一家可以突然暴富。

要穷一起穷,要死一起死。

本来是好心好意,没想到反而害了文友一家。

沈红莲不敢怠慢,驾车去了公社找领导了解情况。

公社领导对冤枉好人颇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是个错误。

眼看说不到任何道理,只得放弃,当即驱车去找县委。

还好,县委不少人早就听说过沈三丫的大名和超凡能力,还特别有钱,立即奉为上宾,承诺马上核查文友一家的事,有错误,一定追责。

看沈红莲表示满意,领导又委婉地提出让沈红莲在他们这里发展。市委表彰了西边两个县的喜人业绩,听他们讲,沈三丫同志占主要功劳,我们这里靠近市里,发展反而不如他们,如果有意向在我们这里办厂的话,一定尽力配合。

沈红莲的真正目的就在于此,嘴上却模棱两可地拒绝。你们这里随便冤枉好人,就算我把厂子办成了,你们像他们一样,给我扣上大帽子,很容易就把厂子侵占了,到时候我连成本都拿不到,岂不是吃饱撑的。

县委再三保证不会侵吞,只要沈红莲能出手,一切都听从她指挥。

沈红莲暗骂,我信你个鬼。拍脑袋决策,拍胸脯保证,出了事拍屁股走人。五十年后,这类三拍干部都是主流,导致公信力一降再降。

自古匮乏契约精神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任何保障。

好像是罗曼罗兰说的,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沈红莲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当即表示,先在江边视察两天,看怎么处理文友一家的事,满意了再谈办厂事宜。

为了留住这尊大财神,县委也是豁出去了,第二天就命令公社将两千块钱还给了文友一家,公社领导上门赔礼道歉,两个负责人停职检查,大队书记被组织内警告处分。

沈红莲对处理结果很是满意,当即开始洽谈建办塑料厂事宜。

这里江边也有上卸物资的小码头,因三峡工程十年后才会启动,这个时候的江水还无法控制,江边地区洪涝之灾时有发生。

因此,临江一片都是原生态的大片芦苇滩。

只有到二十年后,江边会成为风水宝地,各种厂一家挨一家,会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

现在如果在江边建厂,难免会被潮水淹没,只得放弃。

考虑再三,沈红莲决定将塑料厂建在江边公社管委会附近,直达市区公路边的一块半荒地上。

为了避开搞资本主义的雷,这次的契约很简单,由县政府委派一个书记监督,并负责和官方协调用工用材,以及发展组织端正思想等事宜。

沈红莲出钱建造运营,会计由沈红莲聘请,依旧遵循账目上墙公开的原则。工厂盈利后,先由沈红莲收回投资成本的一倍半,然后交给政府运营。

与其以后被政府清算侵占时各种纠缠不清,不如提早大方点,把成本收回来再拿投资一半的利润走人。

干事业真不用那么复杂,简单粗暴更具功效。

可惜,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一直是这个地方的文化特色,几十年后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沈红莲很清楚,即便合约简单,真正操作起来也会变得复杂,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除了厂区用地外,沈红莲又在离厂两里多的地方找到一块二十几亩的半荒地,建造职工生活区。

签好合约,基建立即启动。动用全公社人力,一边加紧建造职工宿舍,一边平整土地,建造厂房。

没等宿舍建好,沈红莲就将一群坏分子用几辆小车陆续转移过来,公社政府也很配合,腾空了小招待所和公社学校的部分教室,给他们做过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