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第五疗养院坐落于无限城内东边原始森林旁,风景优美,杀气凛冽,只需要乘坐13路公交车就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活着抵达这里。该疗养院纯石打造,配有初级的防御术式,修建在一座人工制造的悬崖边上,主要收纳没能力徒手撕开自己脑袋的精神病患者。风景秀丽,但过于原始,水电无规律随机供应,且这里的工作人员工资低下,如果某一天你进去了,请不要指望自己能得到好的待遇。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个人身上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忒蓝德钻研了半个小时的资料,得出了这个结论。
汀阿郎盘算着待会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他给关进去,看半个小时得出这样的废话。
“疯的时间恰好和蒲公英蟑螂跑出去是一样的,这两者一定有必不可分的联系。”
然后忒蓝德一脸严肃地盯着汀阿郎,看到他点头后才移开视线。
他会不会是在以一种我没理解到的方式嘲讽我?梦话都比这个有深度啊!
汀阿郎克制住了使用剖析的冲动。
公交车在山脚停下,凸出的悬崖尤其显眼,树林包围四周,让人无法判断准确的距离。
“如果病人跑出来了怎么办,这片森林不是会加大搜索难度吗。”
忒蓝德响亮地哼了一声,说:“找不到的就弄死就好了,空一张床位就少一件事,这里面绝对有大量的陷阱。”
忒蓝德说对了,上山的主路两侧有高大的铁篱笆封锁,两边的树木上不时能看见“小心危险”等告示。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熟练,不会经常干这种事情吧……
汀阿郎冷汗直冒,将右手放进了裤兜,他只要迅速摁下手机开关三次就能向老板发出求救信息。
这精神病院外围的设计理念和他们上次去的监狱有异曲同工之妙,宽阔的走廊让人无法伏击,几间办公室的位置也恰好能充当了望塔的作用。在围墙和医院之间有着看上去很老的简易健身设施,但是它们依旧坚固,不存在谁都能卸点零件下来当作武器使用的情况。
丘比乐似乎不想给海关方面施加不必要的压力,因此忒蓝德他们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再次探望的。
“慈·劳斯和丘比特?”
坐在二楼接待台的护士甚至没抬头看他们,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显然重要得多。
“把这个填了。”
汀阿郎自己在乱糟糟的台子上找到了一份探视登记簿,在填写完后过了傻站了两分钟才得到继续招待。
“你们还是去上次那个地方,找达克多医生。”
汀阿郎希望忒蓝德在这个时候发散一下他过多的烦人活力,而不是让他这个新手来进行应酬。
“我有点不舒服。”
在他们挨个办公室寻找达克多医生的时候,忒蓝德低低地说了一句。
太好了,你是要死了吗?这里就是医院,你可以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真糟糕,是伤口痛吗?”
“不是,心慌。”
达克多医生让他们在另一些表格上签字,一个大块头的护士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疑似会客室的地方,如果那里的墙角没有呕吐物的话说不定还真像一回事。
“你们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不能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不要发出尖锐的声音,剩下五分钟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这位膀大腰圆的护士怀疑地盯着汀阿郎,慈·劳斯的身高似乎没那么容易让人忘记。
“我们会的。”
两人急急忙忙跑进了病房。
因为此人发疯性质特殊,暂时给他腾出了一间单独的病房,等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后再转移出去。
发疯的看守叫塞克斯,在海关虽然不算什么经验老道的老手,但是专业素质绝对过硬。他在换班的时候被发现精神异常,相关的监控都被他主动摧毁,用术式还原的结果也仅仅局限在“赛克斯主动走进了关押蒲公英蟑螂的房间”这样的答案。
赛克斯面容消瘦,胡子拉碴,双眼虽然有神,但是并不正常,那是亢奋带来的精神,就好像有人在他脑袋里烧开水。
“你们好。”
他主动向汀阿郎他们摆手问好,病服的袖子空荡荡地飘扬,暴露出消瘦的肌肉。
“看出来了吗?”
“没那么快,和他交流,说点或者做点什么。”
忒蓝德微微拆散左手上的绷带,靠近了赛克斯。
“最近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
赛克斯的脑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他偶尔会盯着忒蓝德的眼睛,但是更像是透过一切,看着地平线外的宇宙。
“上次有个老板想养的美洲狮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吞了,从那以后要填的材料多了一大堆,基本都是走过场,我怎么可能时刻监管这么多畜牲的行为倾向?还写什么预防措施,基本都是瞎编的。我又不是动物园的人。”
他在回忆自己的工作经历,很零碎,很模糊,正常人也这样。
“赛克斯先生,你知道这最近的厕所在哪里吗?”
汀阿郎提问说。
“出门右拐到尽头就是了。”
我的诱导有效,他陷入更深的回忆了,我被赋予了一个合理的身份,这里也被替换成了一个他熟悉的地方。
“啊,对不起,能借我点纸吗?”
“没问题。”
赛克斯往自己为数不多的所有品上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他回忆中应该有的抽纸。
“怪了,肯定是老黄把我的纸拿了,一整盒呢……我再找找,小李你要是实在急的话先去着,我找到了给你送过去。”
赛克斯开始翻自己的床头柜,将唯一的一个抽屉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
热烈的眼神开始动摇。
他已经意识到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地方了,不过他仍然拒绝让自己的记忆前进。
他很急切,遇到了一个无法处理的矛盾,如果这个时候我诱导他进入其他场景,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汀阿郎说到:“赛克斯,来我办公室一趟。”
赛克斯的眼神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毫无意义的狂热状态。
“好的,周科。”
他在演戏,他的内心处于一种崩溃的混乱,他的精神抽取过去的记忆来制造一个让他相对安心的环境,这个家伙全靠记忆来支撑活动,他没有当下,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空壳。
赛克斯准备着不存在的文件,看起来比找纸巾的时候疯得更深了,已经可以无实物表演了。
“如果我把他逼得更疯了怎么办?”
汀阿郎小声地和忒蓝德交流。
“我不敢肯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应该比老板他们挖掘出来的信息要有用一些。”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想把你锁在这里!
“我不是专业的治疗师,我只能根据我得到的反馈来慢慢引导他回忆那天发生了什么,至于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我是真不知道。”
赛克斯已经准备好了“文件”。
“周科,是我。”
“你放心吧,外面还有医生在呢,机不可失。”
汀阿郎咳嗽了一声,严肃地问:“你昨天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赛克斯宕机了几秒,然后堆起了笑脸,“周科,我真没办法啊,我们又不敢动那狮子。”
“不是那件事情,你在装傻吗?”
汀阿郎没给他自我脑补的时间。
“你怎么把蒲公英蟑螂给放跑了?”
“蒲公英……蟑螂?”
汀阿郎强行打乱了记忆的时间线,赛克斯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记忆顺序开始紊乱,无法正确进行自我欺骗。
他能掩盖自己的伤疤,但是无法忍受疼痛,就和我一样。
汀阿郎知道怎么样自己无法回避过去。
“蒲公英蟑螂就在你身后!”
汀阿郎怒吼一声,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内心与肉体同步刺激,赛克斯蹦了起来,惊慌地向身后看去。
快了,回忆就要主动突破他的防线了!
“我说了不能吵他!”
听到动静的护士想要进来,但是忒蓝德操控血液,封死了房门。
赛克斯没有找到蒲公英蟑螂,他开始放松了,慢慢回头,用更加癫狂又迷茫的眼神盯着汀阿郎。
但是汀阿郎打开了手机,冷不丁地将一张蒲公英蟑螂的图片怼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海关提供的,作为看管者的他一定看过无数次这张照片。
赛克斯的时间停止了,他咧着嘴巴,双手紧捏成拳,眼睛瞪成铜铃大小。
护士的呼喊是此刻唯一的动静。
他的记忆开始前进了!
被封印起来的记忆如同许久不看的尘封书本,赛克斯需要从头开始翻阅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想找到什么。
宁静,安详,他很放松,应该是在出事之前,他在正常进行工作。
激动?他突然受到了刺激,是精神上的。
他看到了一个漂亮的人。
没事的,稍微离开一小会没事的,如果他不去搭讪的话一定会后悔。
他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有障碍物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过他很轻松就通过了。
他开始搭讪,进展特别顺利,对方是一个被动型的美人。
美人消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赛克斯在地上翻滚着尖叫,汀阿郎倒退到墙壁,让自己有个支撑物。
无法忍受的痛苦,敏感部位被打击,他无法反抗。
唯一的线索是他主动进入了蒲公英蟑螂的房间。
丘比乐让我别迷恋蒲公英蟑螂。
痛苦,但是身体快乐,更加的痛苦,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开始崩溃,这无法承受的屈辱让他疯狂……
汀阿郎毛骨悚然,移开视线,不忍心继续剖析下去了。
“汀阿郎好了没?我们得走了,他们已经联系平安员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一个拥抱,不过算了,他只会更加受伤,跑吧!我需要尽快把我的分析结果告诉丘比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