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休息室。
自从见到鬼领主杀害己方队友后,坐在不远处红沙发上的女人就撑着头,如同一动不动的木头。
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环筱也没有主动搭话。
因为,她知道,这场赌局,不管她赢不赢得了,女人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从见到诡游戏任务上失败的代价,就差不多能预想到结局了。
游戏几乎是明着告诉女人,它要拿走女人重要的东西。
也不知,女人最后为什么会点同意。
在见到黑裙女眼睛糊满了血,也依旧能准确无误地跑步、躲避障碍物、钻进人偶里面时,就该意识到,游戏在插手。
环筱将鬼领主扔进游戏,也只是想增加点变数,没想到游戏直接不装了……
良久,女人打破寂静。
“是你,在丝带上动了手脚?”
她在怀疑环筱作弊。
因为鬼领主的丝带变成红色的瞬间,是直播出来的。
其实,她的心里隐隐有想法,但不愿意相信。
好不容易,她才将对诡游戏的怀疑打消,她相信游戏会帮助她,游戏是唯一理解、尊重、值得信任的对象。
是游戏给了她新生,让她从孤苦无依、自卑懦弱的人,变成一个果断、自信的人。
每当她怀疑游戏时,游戏都会向她证明,相信游戏是没错的。
所以,女人以为,她会就这么和游戏互帮互助,直到零号鬼体集齐……
现在,是不需要她了,还是有了更好的目标?亦或者是,从一开始,游戏就在骗她,和卑劣的低等鬼一样,享受戏弄人类的快乐?
空中的三块直播,已经隐隐变得透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环筱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问:
“你认为,他们谁会最后一个死?”
最后死亡的那方,代表着胜利。
女人也知道环筱的意思,眼中没了盛气凌人,反而像败落的玫瑰。
长着尖刺的花每天被放在阳台上,享受阳光和雨露,一旦被放置在阴暗干燥的地方,就会渐渐枯萎。
她就像被养着的花,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任务已经开始,没有中途退出的办法。
女人:“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环筱:“只是猜测而已。”
女人:“不,你肯定知道了,所以才这么冷静。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语气意外平和,一点也没有即将失败的偏激与敌视。
环筱:“不知道。”
女人:“我感觉天塌了。”
女人:“不过,也许我还能赢,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坚持到最后,我就能赢。这是可能的。”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代表有改变的可能。
就像一个人认为自己明天百分百会去咖啡店,就算刮风下雨打雷下冰雹也不改变,但谁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活到明天,咖啡店会不会一夜之间倒闭?
这都是很小概率的事,但不代表不可能发生。
眼前,一个画面彻底消失。
是长发男的,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还带着很浅的笑容。
这是通过灰发男的直播看到的画面。要不是有浑身血迹,残缺的手臂,他就像单纯睡着了一样,随时会睁开双眼……
“你和他们相处得很好,我听说,你们不止一起吃了火锅,还一起玩游戏,甚至穿上了相同的衣服。”
女人眼睛紧紧盯着空中的两人,和环筱说:
“本以为是他们太好骗了,但现在我觉得,是你太会伪装了。明明是一只鬼,却比人类还像人类,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话里话外,都在问环筱是不是有大阴谋。
这件事真是巧合,误会大了。
环筱摇头:“你想多了。”
女人将视线转到对面的‘鬼’身上:
“你知道我是玩家……”
停顿片刻,没有被否定,她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游戏。作为一只鬼,你知道得太多了。”
环筱:“是啊,作为一只鬼,我知道得太多了。”
但如果是诡游戏玩家,一切就刚刚好。
也许是她装得太像了,也许是没有感应到零号鬼体。女人没有怀疑环筱的身份,而是问:
“小环,你这样的鬼容易当吗?”
“?”
女人:“我也想当鬼了,现在不人不鬼的,很难受。”
她就像面对知心朋友,发着牢骚。
“我见到的每只鬼怪都没有理智,它们看起来就像低等生物,套了一层强大的外壳,就想脱离低等的范畴。”
“它们用恐怖当遮羞布,遮住了它们内心的浅薄无知,狂妄自大。如果失去了可怕的外表和实力,它们没有一点能让人害怕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
“但你不同,你有人类的思维,有鬼怪的实力和‘生命’,将两者的优点都结合在了一起,我真羡慕你这样的。”
环筱没有打断她,就在旁边听着,很快就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女人眼神暗淡:
“……我已经将自己献给了游戏。从它把我救出来,让我能过上正常人,甚至远超正常人的生活时,我就已经不只是我了。”
“我的一切都属于游戏。除了我的鬼气,它是独属于我的。”
“现在,我连它也要失去了。”
女人声音低沉,干涩。
她似乎已经接受了,不复之前的心存侥幸。
结果还没有出来,她就已经先一步投降,心知赢下游戏是不可能的。
抬眼,她看向环筱的目光是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如释重负和自信:
“你会赢的,游戏需要新的选择,你会代替我,成为过去的我,为游戏收集零号鬼体。然后,你会和我一样,被它欺骗、抛弃。”
最后一句话,就像女人临终前的警告,也像一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