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冰尘逐渐化去,而被冰棱集火的中心,则出现了一颗由无数荆棘藤条密密麻麻聚集而成的球体。
大半的冰冷被密集的荆棘挡下,可就是剩下的一小半也有几十枚透过缝隙钻了进去。
而防守本就捉襟见肘的零一为了保护跟她一起行动的同志,不得不选择分心多用,结果就是,她和其他人都没能完全防下。
千年寿命间所累计的技巧,不是短短一个月的超凡脱俗就能超越,半仙之躯的甘雨就是如此的厉害。
尽管甘雨主观上并无杀意,但这寒冷的坚冰依旧瞬间瓦解了零一她们的战斗力,时间再长一些,肢体坏死也是可以预见的必然。
同一时间,璃月的其他地方同样出现镇压暴动的原神,炎黄商会的攻势被打退,被控制,这场动乱似乎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把他们关进大牢!”
商人地主们庆幸着,千岩军的士卒们逼近着。
然而这时……
下雪了。
尽管处于夏天的末尾,璃月的温度依旧居高不下,何况璃月就不是会下雪的地方。
但那眼前的景象不会做假……硕大的半透明晶体就如雪花般从高空坠下,纷纷扬扬洒落一地,将璃月港染成雪一样的苍白。
而更加奇怪的是,这场大雪并没有造成温度的下降。
只有落在身上时的触感,提醒着璃月港里所有的人,这并不是一场幻觉。
“三千愿力·六月飞雪”
祝觉的声音在璃月港嘈杂的环境中连底噪音都算不上,不论听到的人如何去找,都无法寻觅到声音的来源。
然而这一刻铺满地面的晶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它们在地面上自行滚动,于平地上化作一个个流沙般的构造,将所有逼近炎黄商会员工的千岩军士卒困在其中。
等他们嘴里进了晶体他们才惊觉,这哪里是什么雪花?这分明是盐!覆盖了整座港城的“盐雨”!
而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晶体触手出现在城内各处的原神附近,夺去他们身上的神之眼以压制他们的元素力量。
原神们不甘地挣扎和怒吼,可他们连敌人在哪里都无法察觉,最终只能是在这诡异的天象面前放弃了抵抗。
一招便镇压全城,而这时祝觉也没感到多么得意。
祝觉立于木巨像的头顶,约莫是二十多米高的空中俯瞰全城,本应没有任何人能抵达这个位置。
而当祝觉以愿力驱使魔神权柄,降下六月飞盐之奇迹,他便意识到一股针刺般的压力。
而当祝觉转过身,那压力的来源,便已来到木巨像的顶端。
钟离,这岩神摩拉克斯的化身,终于在他的面前出现。
神性的金色双眸无悲无喜,无损玉石般俊美的脸颊上不带有任何情绪,钟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跟祝觉面对面站着,便能给他无穷无尽的压力。
无言的沉默持续许久,钟离看着白茫茫的大地,终于开口,对祝觉说道:“如果你不用属于魔神的能力,我本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可惜,你并不懂得适可而止。”
“变革不够彻底,那就等于彻底没有变革。”
祝觉面无表情,努力让自己不显得慌乱地说道:“一旦炎黄商会失败,璃月未来上百年的时间里只会是个资本主义的社会。而且,七星不可能再给我更多一次机会了。”
“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一切的繁文缛节都毫无意义,只有战胜你,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胜利。”
祝觉深吸一口气,眼里充满了决心:“开始吧!”
他面前的钟离,是个靡坚不摧的磐石,数千年的岁月没有抹去钟离的意气,依旧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模样。
便是这样的神,始终指引着璃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持续了千年的时光……
世人皆在赞颂祂的伟大,可谁又能知晓,这绝对【正确】所背负的沉重?
而如今,意欲将权力还给人类,让璃月从神治回归到人治的钟离,依旧在考量着什么。
祂是璃月的神,必须要为璃月选择一条更加光明,也更加正确的道路。
不论是作为天外飞星,还是作为人类信奉的神只,摩拉克斯所经历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类感到绝望的漫长。
拥有数千年历史跨度的视野,摩拉克斯完全能预见到,自己放权后的十几年,甚至可能就几年的时间,璃月将流行怎样的一种风气。
金融投机,实业荒废,贫富悬殊……
长此以往,人类社会的上下阶层将逐步割裂。
实际上如今的璃月早有这样的苗头,而这种风气的形成其实跟祂每年的指引也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摩拉克斯一直有在思考,又苦于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最后只好想了个折中之计——退休之后依靠托梦,或者让自己的眷属参与监督。
只是还那般操心,又跟不退休有何区别?
璃月的七星,终究都是凡人,只是沿着祂所留下的政策继续摸索,不亚于盲人摸象。
为了各自代表群体的利益,又缺了足够威严的神明调和,那些拥有野心的七星又会做出什么?
摩拉克斯终究不是真正的神,在天空岛上真正神明的眼中,祂也不过是个个头大些的生物。
摩拉克斯并不全知全能,也不能预知未来,祂在做出决定之前,必须还要再考察一段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间里,祝觉和他带来的思想,进入到摩拉克斯的眼中。
摩拉克斯可以察觉到,这并不是个新生的思想,而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已经形成了自身体系的学说。
对于资本主义的剖析和预测,都令摩拉克斯感到咋舌,而资本主义社会的周期性,又令摩拉克斯隐隐感到不安。
如果抛开祂自身给璃月带来的影响,璃月便毫无疑问是个偏向资本主义的社会,而实际上璃月早就应该达到了历史的周期。
许多社会上的问题,先前都只是被神的威严所震慑着,积压着,实际上根本没有得到解决,甚至都没有给祂发现的机会。
而这些累积了千百年的问题,它是否便会如憋屈许久的火山一样,爆发出摧毁整个国家的力量呢?
摩拉克斯并不能够预估。
所以对于祝觉的行动,摩拉克斯最开始也是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至于其中可能造成的损害……
祂所爱的是璃月的整体,是每一个璃月人,却不是具体的某一个璃月人。
若祝觉他们真能做到群体的进步,那么祂并不介意令个人利益给群体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