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城寨,玩具作坊。
牛松在这个地方等候,没有人接待也没有人端茶送水,但也没有受到任何人身限制。
这里闹哄哄一片,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忙,他们来来往往从牛松身边经过,完全没有理会这个生面孔的意思。
牛松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却也闻到了属于劳动人民的辛劳气息,像是在忙碌的挖矿,于是他留了下来,在原地耐心等待。
在这期间,牛松看到那些前盗宝团的员工做的产品,是一些形状古怪的凝胶。
一种跟男性的超级兵器很像,但是长度和粗细程度都远非常人能比。
另一种像是肉灵芝,光看外表并不能猜到用途。
还有最后一种,是跟人体非常相似的人偶,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制作的过程,牛松甚至会以为这东西是人民的碎片。
但就算没有被吓到,牛松也越发费解了起来,因为这人偶不光是大森林下有条沟,神奇的是也安置了超级兵器。
两种功能都有,难道是为了节省成本?但是有没有考虑到客户的接受问题呢?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牛松见到一个身高快有两米的人,尽管这人的外貌看上去过分诱人,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但牛松本能地感觉到这人身上蕴含致命的危险。
因为这人的眼里带着锐利和莫名的气势,类似的眼神他只在岩王帝君的神像上看过。
“哟,牛松是吧,找工作?”
祝觉见面二话不说就递了一根紫色心情到牛松手里,牛松皱着眉头看手里的紫色兵器嘀咕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就是凝胶做的角先生啦,有的地方也叫郭先生、角帽儿,不过都是用牛羊的角来做的,没有我们的柔软,还伤粘膜。”
“什么!”
牛松这才明白手里到底是什么玩具,一脸震惊的同时还有些嫌弃,本来想直接丢掉到的,但想到人还在面前,有不好直接扔了,只好找了个空位放下去。
“放心,那根是干净的没有用过,就是条凝胶而已,不必那么抵触。”祝觉见状安慰道。
“为……为什么要做这个?”牛松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维持正常。
“当然是为了让没有一技之长的盗宝团,也能有赚钱的机会啊。”祝觉一脸的理所当然。
牛松试图反驳道:“做别的东西也能赚钱吧?”
“瞧你这话说的,盗宝团要是有那个手艺,来这里做什么?”
祝觉回忆道:“我认识一对夫妇,他们以前也是做盗宝团的,现在在我手下做事。男的呢叫陈娇花,女的呢叫李铁牛,他们的盗宝团本来也是想依靠做生意致富,所以就先到矿山去偷矿,偷到材料之后就试着自己加工饰品,然后到璃月兜售。
后来你猜怎么着?在没有材料成本费的情况下,他们愣是亏了十几万摩拉,把最后的钱都给赔完了!”
“……”
牛松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因为把故事里的李铁牛和陈娇花换成自己,估计也会赔钱,他知道自己既没有手艺,也不懂得做生意。
“你就这么自信,卖角……角先生就能让盗宝团赚钱?”
“首先这里已经没有盗宝团了,他们都是玩具工厂的员工,而我是他们的老板。其次,赚不赚钱倒是其次,我本来就有能力给所有员工发钱,并且是日结。赚钱是我需要操心的事,而员工要做的是制造玩具。”
祝觉打了个响指,很快他的身后走来一个戴眼镜的美女,递来一张契约。
“好了,你已经知道我们这是做什么的了,现在看看我们的薪资待遇和工作要求吧。”
牛松看着祝觉的契约,眼睛里满是迷茫。
他本以为盗宝团转行是假,密谋干一票大的是真,已经做好看到制造铠甲都不惊讶的心理准备了。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违背璃月的所有律法,去跟璃月的秩序为敌,但是这一切的最后,却只是要做一些成人玩具?
不光如此,待遇还好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在梦里。
一日三餐,包吃包住,按日结薪,计件算钱。
最离谱的就是那个八小时工作制了,一星期居然只用工作四十个小时?
回想起自己以前的工作,基本都是每天十三个小时高强度工作,工资月结但是总要拖上十几天才能发齐,受伤了也不给请假……一时间竟然唏嘘不已。
“你这……待遇好到让我有点害怕。”
“千金市马骨,为的是人心嘛。”
祝觉简单地回答,又挥了挥手,来了三个人,手里拿着三样玩具。
祝觉挨个介绍道:“这是紫色心情,制作难度最低,只要把融化的凝胶灌到模具里等冷却后抽出来,就算制作完成了。因为做的快,难度低,按每件100摩拉。”
然后拿过肉灵芝,掰开后道:“这是斐济杯,制作难度比紫色心情高点,要用到两个模具,而且还得在完全冷却凝固之前抽出来,基本没法分心同时做多件,按每件500摩拉。”
最后扛起一比一仿真无手脚人偶,揉了揉道:“这是仿真娃娃,工序多制作难度大,非常麻烦,一天都未必能做一件,按每件一万摩拉。”
“嘶,每件给一万摩拉?你真不怕亏本啊?”
牛松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每天都能做一件仿真娃娃,那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二十万摩拉!因为这里包吃包住,是实打实的二十万摩拉,而不是光吃饭就吃完的那点钱!
“老板,你真能赚钱吗?”
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牛松对祝觉也是改了称呼,他忧心忡忡地问,生怕祝觉亏麻了跑路。
这么冤大头……哦不,这么良心的老板,厕所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当然能了,在穷人还在幻想上流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啊,所谓的上流社会已经过上下流生活了。玩的一个比一个花,这种程度对他们来说完全洒洒水啦。”
说完,祝觉又想到什么。
“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投盗宝团?”
“我原以为遵纪守法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但层岩巨渊关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之前还能活着完全是运气好,运气不好的时候,我连当个好人的机会都没有……还好盗宝团遇到了您。”
牛松带着契约离开了,外来者的加入并没有引来其他员工的关注,毕竟在这里的人远比城市里生活安逸的人更懂得去珍惜机会,过关了苦日子的他们几乎是用十二分的专注去完成手里并不神圣的工作,好像那外形亵渎的成人玩具都是大家手里的艺术品一样。
而对已经管了三万多口人饭钱的祝觉来说,再多一个人更是无所谓。
他又给了一个人努力活下去的希望,而代价是自身的道德作风愈发的堕落。
贩卖成人玩具,出售颜色漫画和颜色书籍……丑陋而难看地在商业化的人类社会中攫取财富,勉强地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尝试财富的再分配。
让不公平的世界增添公平,哪怕它看上去显得可笑又微不足道。
这已经成了祝觉的执念,一个曾经生活在理想中的青年的执念。
乌托邦的建成终究像泡沫一样的梦境,遥远又容易碎裂,而祝觉终究没有改天换地的伟大,他只是个带有些许学识的穿越者。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即使并非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无所谓,可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吗?
一遍遍地扪心自问,最后都只有一个回答。
“哪怕在与神明并行的世界里,让穷苦之人活下去并没有错,让被诅咒的平民百姓摆脱永世的痛苦也没有错,想改变世界,让世界变成理想中的模样……也绝不是错误。”